十分鐘,喜兒善盡她為妻──公爵夫人──的責任,聽她丈夫獨白的每一個字,但他走來走去走得她都累了。她幾乎希望她能打個噴嚏使他住嘴。她的眼皮變得沉重,喉嚨還是幹癢無比。她吸吸鼻子,尋找著噴嚏。
什麼也沒有。她揉揉眼睛又眨了兩下,努力專心聽著。
“全都是因為我,我的驕傲,愚蠢的驕傲。”他一手拍著前額繼續說道:“我非得急衝衝地和某個奇怪的蘇格蘭女人結婚不可。為什麼呢?”他的雙手朝空中大張。“為什麼?因為她長得太美麗了。”
美麗?她的頭陡然抬起,雙眼突然清醒、清澈無比。
“我一生沒做過如此衝動的事,結果如何?”他一旋身又舉起一手。“她居然是個女巫,一個天殺的女巫!”
“你認為我美麗?”
“是的。”他怒聲道。
喜兒露齒而笑。“真的?”
“但那不是重點,根本不重要。”
“對我卻剛好相反。”她微笑著喃喃道。
“妳四周方圓一哩內的鐘全部壞掉,而且妳還把我浮在半空中。我是妳丈夫,不是什麼熱氣球。”
“從沒有人對我說過我是美麗的。”她嘆息著說道。
“妳差點使我們凍死。”
“美妙。”她喃喃道。
他沒聽見她的話,繼續咆哮著。“蕪青四處亂飛,玫瑰平空出現。”他刷地旋過身。“上帝,女人,”他掙扎著。“妳居然還一打噴嚏會變出任何妳心裡想的東西!”他一手扒過髮間又開始踱步。
“沒錯。”
“而且妳和雕像在我的屋頂上跳舞,任何人──包括皇室信差──都有可能看見!”
“別漏掉了玫瑰花瓣。”她心不在焉地補充道,滿腦子都還在歡唱著:美麗,美麗,美麗
他停下來,臉龐不那麼緊繃,表情是沉思般的回憶。“我倒滿喜歡玫瑰花瓣的。”
“真的嗎?”
他咕噥著答是,又說道:“此時此刻我卻不知道是要扭斷妳愚蠢的脖子,還是和妳做愛直到妳累得無法再施任何咒語。”
“噢,亞力!”
“天殺的!”
“你可以和我做愛。”她靜靜地建議道。
“不,我不可以。”他的聲音是堅決的。
“但你才剛說你想要的。”
“我不能,我絕不讓自己再掉進那個陷阱裡。”
“什麼陷阱?”
“和妳做愛,它使我的腦子變成一團漿糊。從現在起,我打算使我的生活重行恢復秩序。我需要控制,現在。”
“我懂了。”她輕聲道,懷疑著沒有他和她做愛她該如何生活,那是她最接近他的心的時刻哪。看來她得就這一點多下工夫了。
他望回火焰,表情十分困惑。“我不知道這裡是怎麼搞的,一切都不合常理。該死,我胡塗了。我從沒有過這種感覺的。”
“你從沒有過?”
“我的生活再也不會一樣了。”他坐回椅子上。
“你愛我嗎?”她眼中含著希望地小聲問道,感覺彷佛她的心卡在喉間似的。
他注視著火焰。“我不知道愛是什麼。”
“我可以教你。”她輕聲道並揉揉發癢的鼻子。
“別試。”
“你不以為你能”她皺皺鼻子。不要現在,她命令自己。現在別打噴嚏,別在他正掏出他的心的時候。
“能怎樣?”
她吸吸鼻子,感覺噴嚏就要來了,連忙捏起鼻子並試著說話。
“什麼?”他皺眉。
她又試了一次。
“我不懂妳要說什麼。”
她放開鼻子並用力打了個噴嚏。
亞力搖搖頭,她聽見他輕聲喃喃道:“九十三、九十四”
幾秒鐘後他抬頭看她,冰冷的公爵回來了。“我以為我告訴妳坐下的。”
喜兒困惑地站在那兒一會兒,然後才恍然明白他什麼都不記得。他把他心裡想的全告訴了她,卻不記得自己這麼做。她真不知該笑還是該哭。
“妳究竟能不能在某件事上服從我?”他仰頭對她蹙起眉。“我明白這星期來我們的情況有所改變,但妳仍然是我的妻子,因此必須服從我。妳一定得了解這次倫敦之行的嚴重性。它不是某種遊戲,在倫敦妳不能扮演女巫。”
“但我的確是個女巫呀。”
“妳也是貝爾摩公爵夫人和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