曠!”
蘇曠出手極利落,順勢鎖下肖之龍,抬頭道:“三叔!不要動手——”
河道之中,無數寒光閃閃的箭鏃對準了柳銜杯。
而那極快的身影也已經到了,手中一把劍直刺向鐵敖,口中喊著:“二哥,走啊——”
柳銜杯雙掌一合,夾住了劍鋒:“說清楚再走!”
袁不慍驚呆了,進退不是:“二哥?”
“我們三個曾經發過誓,此生絕不用劍,你忘了?”柳銜杯冷著面孔,“你說話不算數,我可丟不起這個人。老三,你告訴大家,銀子是不是你拿的?”
“是又怎麼樣?”袁不慍急怒,“二哥!”
柳銜杯臉色大變:“說!”
袁不慍搖頭:“我……你知道,我常常會一個人去河底看看我們的劍,結果半個月前,埋劍的附近,又多了些東西……那時候我並未多想,只是,顏中望既然來了,總不能白來一場。”
顏中望來了,跟在他身後的就是少林中人,而那些來來去去的江湖客,甚至早就忘了歲寒三友的往事,只在都一泡的溫柔泉水中消遣享受著。仇恨這個東西,埋在深深的過去,一旦有了引子,便會熊熊燃燒,甚至變本加厲。
袁不慍看了顏中望一眼,似有點兒抱歉:“開始的時候,我只想悄悄挪走銀子,肖之龍一定會發瘋,到時候他和達能必定為了爭你而大打出手,我好看個熱鬧。只是沒想到達能大師不肯和官家爭人,肖總捕頭又正好來挑撥離間,我就順手又點了一把火,如此而已。”
鐵敖一字字重複:“如此而已?”
“如此而已。”袁不慍看著柳銜杯,“二哥!我們究竟做錯了什麼,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就能逼我們立下毒誓?你天天裝聾作啞,大哥搞什麼都一泡,讓這群龜孫子其樂融融……憑什麼啊?誰來管我們哪?二哥,我們眼看著就老了——你不恨嗎?就因為你是什麼什麼魔教中人,這位達能大師就要置你於死地,你不恨嗎?我想替你出口氣而已!”
袁不慍說不出話了,他看見那個“奄奄一息”的達能大師正在吃力地坐起來,將一小塊獅子頭放進嘴裡,面容之莊嚴,猶如服毒自盡。
“你?你?”袁不慍驚笑,“怎麼,少林百年清譽,抵不過人命關天了?”
“慧權,玄印,來。”達能也不抬頭,只是雙手合十道,“老衲一死,方丈師兄恐怕再不會放過三位了。袁施主,你說得不錯,十四年前,是我錯了。”他中毒已深,吃了解藥也逃不過武功盡失,但聲音依舊平靜,“我佛慈悲,況年來況公子能發這等善念,以德報怨十四年,老衲慚愧,佩服。只是不知道,況公子現在何處?”
“大師。”老泡竟然從剛才的烏篷船裡走了出來,“大師你……唉,鐵大人,我本意是劫了知府大人,要挾你放過我們兄弟,只是現在看來,還不如光明磊落地了結了這段往事。”
“三弟,我不知道你心中如此之苦。”老泡,或者說是況年來,一手一個搭在兩個兄弟的肩上,“我只以為熱鬧些,你們……你們會喜歡……銜杯,不慍,我這個做大哥的總是自作主張,對不住你們。”
柳銜杯的聲音已經有些哽咽:“老三,況園一拜,生死不改,能結識你和大哥,我怎麼會有恨呢?我,我多年鬱郁,只是因為拖累了你們,於心有愧啊。”
袁不慍只驚愕到目瞪口呆,猛轉身,向鐵敖道:“鐵大人,此事你也看見了,聽見了,我姓袁的一人做事一人當——”
他揮劍便向胸口刺去,蘇曠一把握住劍鋒:“三叔,你當個屁啊!你非要唱一出同年同月同日死的戲給我們瞧瞧?”
“小蘇說得沒錯。”老泡拿下了袁不慍手中的劍,拋開。
十四年前桃花盛開的時節,他們的命運已經在不經意間連在一起,生死患難,風風雨雨,一人做事一人當的光棍時節,早就過去了。
那位驚魂未定的知府大人這才扶著脖子顫巍巍地走了出來,大叫道:“鐵捕頭,還不拿下這個叛賊!”
“卑職遵命。”鐵敖抬頭吩咐,“顏中望劫掠漕銀,拿下;袁不慍窩藏贓銀,拿下;況年來行刺朝廷命官,意圖不軌,拿下;柳銜杯……既是同黨,一起拿下。”他回頭瞪了一眼正準備開口的蘇曠,“不許說話,不許胡鬧——朝廷法度你是明白的。”
蘇曠聲音很低,但也很堅持:“師父,大哥他身上有傷……我,我還不是公門之人。”
鐵敖摸出兩個小小的玉瓶一擲:“紅色內服白色外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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