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傷他,那必然是有正當的原因。
“泡叔,我……”蘇曠訥訥不能成言。
“不妨事,他若真的罪大惡極,我們再殺了他就是。”老泡出手如風,封住顏中望胸口十餘處大穴,小心護住他的心脈。袁三配合得極是默契,手如羽扇經風,已經將那粒佛珠吸在掌心。二人對望一眼,一個壓一個提,只聽啵的一聲輕響,那粒佛珠已然離體,無數黑紫淤血夾著濃液噴了出來。
“是達字輩高僧的法珠。”老泡的手在輕微顫抖,“阿彌陀佛,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佛祖慈悲為懷,千萬保佑你手下那群高僧莫要難為我們……”
然後就聽到門外有聲音——
“二先生,二先生,老闆吩咐,任誰都不能進去……”
“怎麼?”腳步停在門前,“大哥,三弟,有什麼事是小蘇能知道的,但我不能?”
老泡做無語問蒼天狀,咬牙切齒:“誰給他走漏的風聲!”但轉眼便高聲道,“自然不是。快,快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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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拳腳避少年(1)
大運河的舟擂之上,本來是有這麼一副對子:鋒鏑欺遠客,拳腳避少年。
這副對子說的自然是大實話:勞師遠奔的,自然比不上地頭蛇好整以暇;人老力衰,筋骨拳腳也定然沒有少壯人那樣強勁。但揚州城裡文化風氣最濃,即使是擂臺這種最沒天理的地方,也不能違背三綱五常。有幾個文武雙全的前輩好一番議論——這一“欺”,如流氓地痞小人得志;這一“避”,似犯上少年忤逆驕狂——於是有和事老出來加了幾個字,對子就成了:莫以鋒鏑欺遠客,且將拳腳避少年。
溫柔敦厚,中正平和,於是乎大家都滿意——雖然仍改變不了總有少年得意、耀武揚威的事實。
就好像有許多人明知道根本做不到連勝三場,但偏要下五兩銀子的血本領號登臺。
公平而暴力的較量,然後勝出,本來就是大多數男人與生俱來的渴望。
今日得意的少年是蘇曠。
第七日,第二場。
擂臺下早已掌聲雷動,只要再勝出一場,他就是運河舟擂二十年來最年輕的守擂英雄。或許吧,或許師父知道了會笑罵他一聲“勝之不武”,畢竟這裡只是揚州武人們切磋拳腳、消磨時光的所在,真正在江湖中闖出字號的俠士絕對不屑參與,但他不在乎。榮譽、掌聲、嘖嘖的驚歎和讚賞的目光……這一切的一切像一把野火在灼燒內心,以前從未經歷過,新奇而且具有誘惑力。
文無第一,武無第二,這句話不是說說而已的。
當然,還有……別的什麼。
運河舟擂,是在一艘巨大的樓船上進行的,入水者為輸。大船離岸五十丈,岸上的看客們可以免費,但想要看得更清楚,就要花十個銅子兒買一個小船上的位子,或者索性扔出兩錢銀子包下一艘小船。自從有舟擂以來,運河上不少人家以此謀生。窮人家買不起船的,也常常划著小舢板,賣些茶水、乾果之類。總而言之是臺上熱鬧,臺下更熱鬧,若有精彩對決,常常有船主為爭位子打起架來。
密密麻麻的烏篷船外,還孤零零地泊著一葉小舟。小舟並沒有什麼太明顯的標誌,只是船頭總放著一桶桃花,紅紅白白的,很是好看。舟上有個姑娘,太遠瞧不清面目,只見她穿著條紗窗舊綠色澤的長裙,在煙波夕照之中,顯得分外嫋娜。
從蘇曠第一天打擂起,那姑娘就這麼遠遠看著,也不靠近,也不離開,甚至……都沒有換件衣服。
這種被姑娘仰望的感覺,實在讓人心醉神迷。蘇曠早早下定決心,今天再勝一場,然後就去瞧瞧那個女孩子長什麼樣子……如果她是賣花的,就買她一枝桃花;如果她是賣茶的,就引薦她去二先生的茶園——那裡生意好得多,這兒畢竟太不安全了……
他興奮得臉發紅,抱著拳四下道:“承讓,各位承讓!不知哪位叔伯兄弟再來指教一場?”
話音剛落,一條身影便自小舟中掠起,輕輕巧巧地落在他面前。那人穿著件灰袍,戴頂油竹箬笠,也瞧不清臉孔,向蘇曠略點點頭,揮拳就打。
蘇曠連忙側頭閃過,好心提醒:“這位壯士,你未曾報名記號,即使贏了也不算銀子,不如——嗬!”
拳風勁直剛朗,開闔大氣,來人絕非泛泛之輩。而且,他好像也不是來打擂的。
蘇曠心中一陣發冷,他自以為功夫已經足夠紮實,但拳法比起面前的對手來,根本就像個紙糊的風箏。
那人連發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