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的一大片人頭,扶老攜幼,拖妻帶兒簇擁在道路兩旁,顯得聲勢十分浩大,這也讓林天擎得意萬分——自己在雲南,還是很得民心的嘛。
“奏樂,恭迎巡撫大人。”當林天擎的座騎走下交水石橋的時候,盧胖子舉起肥手一揮,兩邊喜樂頓起,鑼鼓喧天,絲竹悅耳,盧胖子又在當道帶頭雙膝跪下,背後的無數官員士紳和普通百姓也烏壓壓跪下一大片,跟著盧胖子雜七雜八的喊道:“恭迎巡撫大人。”那邊王輔臣和吳國貴等右鎮將領則單膝跪下,抱拳行軍禮。
“三好,你太客氣了。”林天擎撫著鬍鬚哈哈大笑一聲,翻身下馬走到盧胖子面前,親自來攙盧胖子,笑道:“快起來,老夫不過是上任路過你這裡,犯不著行這麼大的禮,也用不著帶這麼多百姓來迎接老夫。快起來,快起來。”
象徵性的一託盧胖子後,林天擎又轉向王輔臣等人笑道:“王軍門,吳章京,多年不見,都還是英武依舊,真是可喜可賀啊,快免禮,都請起來吧。還有曲靖的桑梓父老們,你們也都請起吧。”
“謝巡撫大人。”雜亂的答應聲中,眾人陸續起身站直身體,惟有盧胖子跪在林天擎面前,低著頭一動不動。林天擎身後的李率祖、劉文進和張皋謨等人還以為盧胖子沒聽清林天擎的話,趕緊上前諂媚道:“盧大人,林中丞讓你起身了。”“是啊,盧大人,是不是累壞了行動不便,要不要末將攙你一把?”“盧大人,可以了,快請林中丞到曲靖城歇息吧。”
盧胖子還是不動,林天擎也發現了情況不對,忙也問道:“三好賢侄,怎麼了?是不是那裡不舒服?或者有什麼事?”
“回中丞大人,卑職沒有那裡不舒服,只是卑職有事要稟奏中丞大人。”盧胖子抬頭,嚴肅答道。
“什麼事?”林天擎隱隱產生一個不好的預感。
“朱師爺,去把那些苦主請上來。”盧胖子根本不給林天擎反應的時間,馬上回頭命令。那邊朱方旦答應,伸手向遠處的劉真兄弟一招,那邊劉家兄弟馬上帶了五六十名老幼不等的百姓上來,跟到盧胖子的背後跪下,雜亂不堪的磕頭行禮,“草民等,拜見巡撫大人。”
“三好賢侄,你這是幹什麼?這些曲靖百姓是什麼人?”林天擎心中叫苦,硬著頭皮向盧胖子問道。
“回中丞大人,這些百姓都是飽受曲靖知府李率祖荼毒的苦主,有狀紙要呈交給中丞大人。”盧胖子語出驚人,大聲說道:“他們中間,有父母親人被曲靖知府李率祖迫害而死者,也有妻子兒女被李率祖欺凌殘害致傷致者,有身負千古奇冤、卻因李率祖收受嫌犯賄賂或涉及李率祖親眷而無處伸冤者,更有妻女被李率祖姦汙霸佔者他們的狀子送到卑職縣衙,卑職無權傳訊審問上司,只能斗膽帶著他們攔馬告狀,請中丞大人為曲靖百姓伸冤做主”
說罷,盧胖子回頭向眾百姓一努嘴,五六十個百姓紛紛捧出狀子舉過頭頂,哭天嚎地的喊道:“請巡撫大人給草民做主啊,請巡撫大人給草民做主啊”“巡撫大人,我的女兒死得好冤啊”“巡撫爺爺,我爸爸是被活活打死的,求你給我爸爸報仇啊……”
盧胖子這一悶棍可算是把在場的所有文武官員給敲傻了,個個呆若木雞,楞在當地。本打算調解盧李衝突的林天擎更是不知所措,不知該如何是好——林天擎總不能當著成千上萬百姓的面子對盧胖子說,看在老夫的面子上和我們的交情上,這些事就算了吧?以後老夫保著你,壓著李率祖不再和你頂牛了吧?
表情最精彩的還是李率祖本人,先是從過河後就一直努力堆出來的對盧胖子的笑容堆積在乾瘦老臉上,然後乾瘦老臉慢慢轉白,由白轉青,再由青轉黑,心裡也只剩下了一個念頭,“這個盧胖子瘋了,老夫到底是那裡得罪了他?他怎麼就死死揪著老夫不放?還擺出這樣玩命的架勢?”
“不愧是劉玄初的學生,手段果然高明。”在場第一個醒悟過來的是吳國貴,心道:“林天擎對他有恩,交情也極深,林天擎如果在背底裡開口替李率祖求情,盧胖子根本無法拒絕但是搶在前面把事情當眾捅破了,林天擎就沒辦法開這口了,既不得罪林天擎,又完成王爺交代的扳倒林天擎的命令,一舉兩得這個盧胖子,果然夠狠”
“除此之外。”乘著林天擎等人還沒回過神來的時候,盧胖子又從懷裡掏出一本奏摺,雙手舉過頭頂,大聲說道:“卑職還有一道奏摺,彈劾曲靖知府李率祖貪贓壞法、橫徵暴斂、草菅人命、行賄受賄、殘害百姓與執法枉法等諸項罪行,請中丞大人查實並轉呈朝廷,將李率祖繩之以法,逮捕問罪,還曲靖百姓一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