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輕女子笑著輕啐了一聲,“你以為老孃我願意罵你麼?!”
隨即她的柳眉輕皺,又有些擔心地道:“只是如此一來時間上便緊了些,而且這些天時常下雨,山路不好走,你可千萬要當心一些!”
“放心吧,瓊娘,我已決定改變計劃,就在他的家中下手,這樣一來,兩日便足夠了!”
瓊孃的眉頭不由皺得更深了,遲疑地道:“可若是就在自家門前動手,實在有些招人耳目,我總覺得這單生意做得太過冒險!”
“此事確實有些冒險,可我們絕不能讓那廝再繼續為惡下去。即便會因此引來麻煩,卻也是顧不了那麼多了!”季如塵將打好的背囊往身上一背,轉頭對一直默默看著他的阿揚招了招手。
阿揚走到他的面前,黑亮的眼睛閃著超出年齡的智慧,“爹爹放心,阿揚會照顧好孃的!”
季如塵笑著輕撫了一下他的頭,“阿揚不但要照顧好娘,還要照顧好自己。”
阿揚點了點頭。
季如塵又看了一眼正凝目望著他的瓊娘,咧嘴一笑,便推門大步走了出去。
瓊娘過去將阿揚摟在身下,娘倆兒站在門前,一起目送那個高大矯健的身影消失在院門外。
第一百四十二章 午夜命案
夜來風急,將臨睡前沒有關好的那扇前窗吹得“哐”、“哐”作響。
韓銳本就沒有睡著,倒也不覺得如何吵,只是想著後半夜恐怕要有一場大雨,明日早起道路泥濘,趕路不易,不如索性就晚些時候再出發,等太陽將路面曬得硬實一些,馬車走上去也會輕快一些,畢竟車上裝了十幾大罈好酒,份量可是不輕。
一想到那些酒,他不由悶聲嘆了一口氣。
清明將至,他自然要到自己的至交好友,前忠義盟惠州分舵主商正的墳上去祭拜一番。而他的這位商大哥生前極為好酒,且最喜歡喝泉州特產的高粱酒。
身為忠義盟泉州分舵主,他韓銳別的東西或許拿不出來,但弄十幾罈好酒還是很容易辦到的事情。帶上這些酒,走上百多十里路,送到商大哥的墳前,也算是他這做兄弟的一番心意。
說起自己這位好友商正的死,韓銳的心裡實是有著一份深深的愧疚。
事情就發生在前年的臘月初。作為忠義盟的分舵主,韓銳與好友商正一同去了景陽,參加忠義盟每年一度的分舵主聚會。沒想到在返程途中,他們竟遭遇到了潛入大裕境內的北人的截殺。
當時的情形實在是可怕之極,那刺客的功夫極高,幾招之間便斬下了商正的頭顱。韓銳一見,頓時便嚇破了膽,忙帶著屬下落荒而走,一路沒命地逃回了泉州。
雖是保住了性命,但眼見至交好友慘死在了自己面前,而自己卻連與那個殺死他的仇人捨命一拼的勇氣都沒有!
每每回想起當日的情景,韓銳都忍不住既後怕又自責。
正是出於這種矛盾的心理,他每年清明都會帶著酒,長途跋涉去惠州商正的墳前祭拜。一半是出於對好友真心的懷念,另一半也是為了讓自己的心裡感到好過一些。
然而,今年去惠州的行程雖是早已定好了,韓銳的心中卻莫名地生出了一絲不安,甚至幾番猶豫著想取消這次行程。
他之所以會產生這樣的想法,是因為最近發生的一些事情,實在是過於令人憂懼不安。
半年前,忠義盟廬州分舵主張佔江被人殺死在廬州城裡的一家酒樓之上。
之後不久,接替商正的新一任惠州分舵主也在其二夫人的別院中被人刺殺。
然後就是三個月前,福州分舵主參加完年終的分舵主聚會,從景陽返回福州,未想到剛剛踏入自己的福州地界,便在夜間投宿的客棧內被殺。
接連三起刺殺事件,皆是發生在遇害分舵主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上,而當時就跟在他們近旁的那些屬下,竟是連刺客的影子都未見著,足可見那刺客的功夫有多高,簡直是令人防不勝防!
隨後這兩、三個月,各分舵仍是不斷有人被殺,雖然身份要比分舵主低上一些,但畢竟同屬忠義盟。由此可見,針對忠義盟的殺戮不但遠沒有停止,而且還有愈演愈烈之勢。
處於這種危機四伏的緊張局勢之下,忠義盟的上下人等豈能不膽戰心驚、人人自危?出於安全考慮,如今各分舵主在每次出行時,都要帶上許多屬下,畢竟人多勢眾,也許能令伺伏在暗處的刺客望而卻步。
所以此次去惠州,韓銳實已做好了充足的準備,不僅挑選了十幾名功夫好的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