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慢慢放下了手中的茶盞,笑眯眯地看著來人道:“彥兒回來了?好,過來坐吧。”
那位不久前剛剛認鄭庸為義父的年輕人宮彥,十分有禮地回了一句“謝義父”,便走到一旁的椅上坐了。
“你這麼快就趕了回來,莫非此行已有所收穫?”
鄭庸仍是笑眯眯地看著滿面風塵之色的宮彥,細軟的聲音中聽不出任何喜怒之意。
“義父果然料事如神,孩兒此行確是大有收穫!”
宮彥的臉上雖是努力保持著謙恭有禮的模樣,可他說話的聲音中卻透露出一種抑制不住的自矜與得意。
“哦?”鄭庸自是覺察到了宮彥這一有些反常的表現,心中不由一動,問了一句,“你都查到了些什麼?”
“孩兒查到了一副畫!”
宮彥一邊說,一邊伸手入懷,取了一樣東西出來,同時臉上終是忍不住露出了一抹自鳴得意的笑容。
鄭庸見了,卻不由暗自一皺眉。
不知為何,從前趙展無論在他的面前表現得如何驕狂急躁,他都覺得那是一股年輕人的衝勁,心裡還喜歡得不得了。可是今日看到宮彥也露出這種年輕人特有的浮躁之態,他的心裡卻是十分不喜,甚至還有些生厭。
強壓下心頭的那一絲煩惡,他故意慢悠悠地一笑,道:“想必是什麼了不得的畫作,才能令彥兒如此激動,拿過來讓義父也瞧瞧。”
宮彥此時仍被那股興奮之情所佔據,根本沒有察覺到鄭庸情緒上的細微變化。一聽鄭庸說要看畫,他便連忙站起身來,將那張看上去有些髒汙破爛的畫遞到了鄭庸的手中。
鄭庸將這張一看就是曾被人胡亂剪裁併隨意摺疊,且摺疊處已經多有破損的舊紙開啟,眯著眼睛細看了起來。
誰知看著看著,他臉上所掛著的那抹假笑,竟然慢慢消失不見了。
他抬頭看向宮彥,“這畫你是從何處得來的?”
“徽州城一個看城門的老吏那裡。”
宮彥又是頗為得意地一笑,接著解釋道:“當年那林芳茵被官府追拿,其畫像曾被張貼於徽州城內各處。
那個守城門的老吏,當時便是負責張貼畫像之人,因他見畫中女子貌若天仙,便私藏了一張。恰逢孩兒向他問起了當年之事,他便將這張藏畫拿了出來,二兩銀子賣給了孩兒。
義父您若細看,那畫像的下方確是隱約可見官府大印的痕跡。”
鄭庸點了點頭,“只是這畫像上除了有模糊的官印,卻並無任何行文。想來當時官府中人也不知那女子的名字,而那老吏又如何能確定,這畫中的女子便是林芳茵呢?”
“孩兒卻也並未向他提及林芳茵之名,而只是問他,可還記得二十年前官府曾通緝過一位年輕美麗的隱族女子嗎?”
鄭庸轉了轉眼珠,眯著眼睛想了想,終於含笑問道:“你又怎會想到那個林芳茵曾被官府通緝過呢?”
“說來,左相冷衣清當年休妻之事本就透著十分的蹊蹺。因為從那寒冰的相貌上來看,其母林芳茵必是一位絕色女子。無論其性情如何不馴,似乎也不至於尚懷著身孕,便被公婆趕出家門。
故而,孩兒此次先去了冷衣清的家鄉一個叫綠柳莊的地方,就在徽州城郊。
當地人自然都聽說過他們從前的那位同鄉如今已是權傾朝野的宰輔大人,而且也都還記得他那位美貌的夫人。
可是從他們嘴裡所形容出的冷家娘子,卻是一個知書達理、性情和善的好女子。至於她為何會被夫家所休,竟是沒有人能說得清楚原因。
一個美貌賢惠的妻子,在夫君進京趕考之際,忽然被公婆趕出了家門,而當時她還正懷著這冷家人的骨肉。這一切聽上去實是於理不合。
於是,孩兒我便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推斷也許那林芳茵被休棄的真正原因,正是由於她所懷的那個孩子!”
聽宮彥說到這裡,鄭庸不由讚許地點了點頭,道:“不錯,彥兒你的這一推斷極為在理!隱族人的孩子自幼白髮,是無論如何都瞞不住的。
那林芳茵必是知道自己隱族人的身份將要暴露,於是向她的公婆道出了真相,結果卻被害怕受到牽連的冷家人給趕出了家門!”
“而一個懷有身孕的單身女子獨自在外行走,不免就會引起很多人的注意。當時官府對隱族人的追查也十分嚴,也許就會有人曾經向官府告發過她這個可疑的單身女子。
想到這些,孩兒便去徽州府衙查閱了當年的卷宗。遺憾的是,因為年代太過久遠,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