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番打算
皇上準備利用去皇陵守孝之機,誘使濟王先行動手。然後由十萬禁軍將濟王的同黨,東平侯嚴繼武所率的十萬東海軍剿滅。而城中嚴氏一族的三千府兵及護衛們,則由皇上留在京城中的五千侍衛親軍負責剪除。同時捎帶著,將左相父子也一併斬殺。
要說此計如果運用得當,確是能夠收到一箭雙鵰之效。
但是,鄭庸卻有一種強烈的感覺,皇上還是過於小看了那對左相父子!
一次次血的教訓,已讓鄭庸清醒地認識到,便是沒有與定親王的所謂勾結,僅憑左相父子二人,也足以攪動整個京城。
更別說皇上此刻仍是十分信任的禁軍,在鄭庸看來,恐怕早已不是他這位皇帝陛下所能指使得動的了。而那位禁軍大統領宋青鋒,甚至還有他那個老爹宋行野,皆是暗懷鬼胎,居心叵測。
在這種情形之下,皇上自以為智珠在握,同時也是勝券在握。而鄭庸卻認為,皇上此計完全是一步險棋,既不知己,又不知彼,成功的機率根本就是微乎其微。
正因如此,當他聽到皇上突然提出那個所謂謀反的假設時,在驚懼之下,竟是雙腿一軟,直接跪了下來。
而隨後,皇上不但沒有對他稍加安撫,竟又給了他一番頗含鄙夷之意的訓斥。
驚懼之外,又添怨恨,鄭庸的心突然一狠,覺得自己根本無需再為這個老昏君謀劃後路!
其實這老昏君說得不錯,既然自己已是無後之人,就連整個天下爭來都無任何意義,又何必在意這老昏君的下場如何呢?
自己何不趁這終是無可避免的一場亂局,將殺害自己孩兒趙展的兇手都一一誅除呢?
一念及此,鄭庸的臉上再次露出那種習慣性的諂媚笑容,躬身道:“陛下您教訓得是,老奴著實是太糊塗了!陛下如此聖明,又怎會懷疑老奴的一片赤膽忠心呢?”
浩星瀟啟只是瞟了他一眼,便又繼續研究起擺在面前的那張輿圖來。
半晌之後,他才又抬頭看著鄭庸道:“從明日起,你便命人在宮中散佈訊息,說朕近日被北人襲擊護國神寺之事所驚擾,夜難安枕。且更聽聞隱族人離別箭在京郊活動猖獗,所以有意在前去皇陵守孝時,增派侍衛親軍護駕。”
鄭庸忙躬身應是。
“你可明白朕此舉的用意?”
鄭庸此時也不敢再繼續裝糊塗,極為恭謹地道:“老奴明白!陛下您這是要唱一出空城計,讓濟王以為自己有機可趁,倉促之下貿然採取行動,從而踏入陛下您為他所設下的陷阱。”
說著,他的一張老臉便猶如佈滿了菊花瓣一般,綻放出一個再諂媚不過的笑容,隨即又感嘆了一聲,道:“陛下的這些奇謀妙計,老奴這顆笨腦袋又如何能夠想得明白?還得讓您隨時敲打著,才能多開些竅啊!”
浩星瀟啟聽了,竟是難得地開懷大笑起來,“你這話雖說得有些誇張,但也不算離譜。朕這一計,確是有著諸多的玄機在裡面。只不過你這老東西根本還未完全聽明白,便急著噪,實是還沒有真正開竅!”
鄭庸得了教訓,不由尷尬地呵呵一笑,倒也不敢再多嘴了。
其實此刻浩星明睿的心中正感到得意不已。
曲高和寡的滋味雖然能夠帶給人一種優越感,但無人喝彩的情形終是令人十分難受。
如今自己的這一番奇謀妙計終於獲得了理解與讚賞,雖然這番理解與讚賞只是來自於一個再卑微不過的奴才,卻也聊作是一種安慰。
他命鄭庸將那張景陽東郊的輿圖撤去,又露出下面那張用棋子標記出的景陽城區圖。
“接下來,待到城中亂起來時,你派大內密探混入嚴氏的府兵中,假傳濟王之命,讓他們去進攻相府……”
鄭庸邊聽邊連連點著頭,一雙小眼睛微微眯著,卻是正在打自己的算盤……
第二百八十七章 相府被圍
七月二十七,大裕太祖皇帝忌辰的前一日。
一大早,左相冷衣清便率領文武百官,齊聚於景陽城東門外,恭送聖上的鑾輿啟程去皇陵守孝。
目送著那隊由五千全副武裝的侍衛親軍所護衛的車駕漸漸走遠,冷衣清的唇邊不自覺地露出了一抹清冷的笑容,轉身上了自家的馬車,準備直接去設於宮城內的政事堂中處理政務。
坐在平穩舒適的馬車內,聽到輕脆的馬蹄聲在青石路面上響起,冷衣清知道馬車已進入了城門。
他微微閉上雙目,以掩蓋住此刻心中那些許的激動與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