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且慢!”
知客僧一著急,竟是連“阿彌陀佛”都忘了念一句,便攔在了正要轉身離去的寒冰面前。
“施主方才說,那些刺客皆是朝廷的欽犯?”
寒冰正色道:“擅闖護國神寺,意圖謀害寺中方丈,不管那些刺客生前是何方神聖,死後終是逃不過‘欽犯’的身份。”
“那”知客僧猶豫了一下,繼續問道,“那些守在寺外的禁軍和忠義盟的人,又要等到何時才能撤走?”
也難怪這位高僧會這樣動問。
堂堂的一座護國神寺,佛門淨土,卻被黑衣蒙面的江湖高手,以及跨馬橫槍的禁軍將士層層圍住。
這一景象,看上去實在太過奇詭!
更何況如此一來,寺內的僧人倒像是成了被圈禁的囚徒一般,完全斷絕了與外界的聯絡。
按理說,僧人們在寺中清修,確是要隔絕塵緣。但是修為再高深的大師,也得吃飯啊!
這兩日,不但沒有了前來進香的達官貴人,寺中因而少了許多香火錢。
就連負責給寺中運送柴米菜蔬的商販也不見了蹤影,寺中的僧人們馬上就要斷炊了。
“這個嘛”
聽知客僧這樣一問,寒冰不由皺了皺眉,搖頭道:“不抓住那些欽犯的同夥,他們便難以交差,怕是要在此處多耗上一段時日了。”
一聽說事態竟然如此嚴重,那位知客僧再也不敢擅自做主,匆匆施了一禮,便去找能做主的人了。
朱墨一直冷冷地看著寒冰在那裡裝神弄鬼地忽悠那位知客僧,心中雖然惱火,卻又不知該如何出言反駁他。
只因他心裡清楚,寒冰所言雖是不免有些誇張,卻也句句在理。
擅闖護國神寺,確是不赦之罪。
除非那些人也有當年雪幽幽的本事,將認出自己的人全都殺了滅口,便沒有人能夠當面指證她了。
可惜的是,那些人自己已先被人滅了口,此時便是想找個能給他們開脫的人都難。
至於寺外的那些禁軍和忠義盟的人,雖說皆是被左相父子特意招引而來,但只要皇上不發話,他這位侍衛統領實是無任何權力讓他們撤走。
而最終皇上會不會發話,何時會發話,便不是他朱墨能夠揣測得出了。
所以,寒冰說那些禁軍和忠義盟的人一時不會撤走的話,其實也並沒有錯。
既然挑不出寒冰的錯,朱墨便只能幹看著,心中在惱火之餘,卻又不得不認真地琢磨起另一種可能性了。
而那另一種可能性便是,他這位統領大人恐怕不得不屈尊俯就,向這位寒冰公子妥協了!與他私下裡達成一筆對雙方來講,皆可接受的交易。
一想到自己要跟這個神憎鬼厭,且又狡詐至極的小子坐下來談條件,朱墨的心中便忍不住生出一種強烈的不甘與抗拒。
然而此時情況緊急,實在是由不得他再多做選擇。
以寒冰與濟世寺的神秘關係,慧念方丈很可能會接受他的請求,將那些刺客的屍身交出來。
只要讓那兩個京兆府的捕頭見到那些屍身,他們肯定會立即辨認出其身份。
朱墨本來所打的如意算盤是,借皇上的威勢封住這兩個捕頭的口,然後再利用宋青鋒與左相父子的矛盾,將那些屍身悄悄從此地帶走並處理掉,決不給左相父子留下任何實據。
可是現在有了忠義盟的參與,他的這個如意算盤就再也打不響了。
稍後,那兩個捕頭若是按照朱墨的授意,表示判斷不出那些刺客的身份。以寒冰那種死纏爛打的無賴性子,定然不肯善罷干休。他很可能會讓那個古凝也摻合進來。
以忠義盟的人面之廣,自然不會對大內侍衛太過陌生。只要古凝叫出了其中任何一個刺客的名字,這件事便再也無法遮掩下去了。
而大內侍衛夜闖濟世寺的事情一旦被揭開,倒黴的可不只是他朱墨一人,恐怕整個朱家都要從此背上這莫名的黑鍋。
一想到這些,朱墨便是再委屈,再難受,都不得不咬牙將心中的怨氣和淚吞下,努力地對寒冰擠出了一副笑臉。
“寒冰公子,朱某尚有一事不明,想在此向你請教一二。”
他一邊說,一邊似是漫不經意地瞄了那兩個京兆府的捕頭一眼。
那兩位捕頭是何等精明的人物,其實一早就看出這件事中的種種蹊蹺之處。
怎奈身為聽差辦事之人,即便明知會陷身麻煩之中,他們也是避無可避,只能見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