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想起,此刻正隱身於柳林中的那個人,卻是朱墨
一想到朱墨,他的心神便跟著陡地一震!
他轉頭看向寒冰,微笑著搖頭道:“你這孩子這般頑劣,哪裡懂得靜心賞荷?再說這細雨如愁,看的卻是一池煙柳!”
此時寒冰早已收回了看向柳林的目光,聽冷衣清如此說,他卻又是“嘻”地一笑,竟完全不講禮數地徑自來到桌邊,在冷衣清右側下首位置坐了下來。
“管它賞荷還是看柳,反正有酒就行!”
說罷,他便將那隻金壺拿在手中,又從旁邊擺放著的那四隻精巧的描金細瓷酒杯中取過了兩隻,分別擺在了冷衣清和自己的面前。
隨後,他輕舉起那隻金壺,將兩隻白色的細瓷酒杯各自斟滿。
他的這一連串動作看上去極為瀟灑利落,儀態更是鎮定從容。
待放下了手中的金壺以後,他便端坐在那裡,含笑看著冷衣清,似乎是在等他這位父親大人提議舉杯。
冷衣清一直坐在那裡,默默看著寒冰做這一切,而此刻他的心中,卻已猶如油煎水沸一般,痛苦難當。
他幾乎是用盡了所有的意志力,才將手伸向了那隻盛滿了毒酒的酒杯,慢慢地將它端了起來,同時臉上也勉強露出了一個與平日差不太多的和煦笑容。
“寒冰”
誰知他剛一張口,就被寒冰笑著打斷了:“父親大人,這杯酒還是由孩兒先來敬您吧!”
一邊說,他一邊端起自己面前的那隻酒杯。
此刻,他的星目微垂,烏黑纖長的睫毛輕動,掩去了眸中所有的神色,唯有唇邊那一抹清冷的笑意清晰可見。
“孩兒自知生性頑劣,這段時日以來,實是為父親大人惹下了許多的麻煩。今日,孩兒便以這杯薄酒向父親大人賠罪,望父親大人能原諒我昔日所犯下的過錯!”
語罷,他竟猛地一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寒冰”
冷衣清的聲音中不由起了一絲顫抖,那隻本來端著酒杯的手也開始微微抖動起來。
寒冰突然伸手握住了他正端著酒杯的手,同時口中笑著道:“這酒雖是好酒,卻太烈了一些。父親大人這幾日身體有恙,還是少飲幾杯吧!”
還未及冷衣清答言,寒冰便稍一使力,迫得他將手中的酒杯緩緩放回了桌上。
冷衣清將目光盯在寒冰依然含笑的臉上,嘴唇歙動了幾下,終是無語地點了點頭,那隻握著酒杯的手也隨之頹然垂落於桌下。
誰知他的手剛一垂下,便被寒冰在桌下輕輕地握住了。
而此時寒冰已舉目看向了那片柳林,唇邊帶了一絲不屑的笑意,道:“方才我聽府裡的人說,皇上身邊的朱統領也來了府中做客。
不知他現在人在何處?不會是也像父親大人您一般,痴迷於那一池煙柳,竟走失在那片柳林之中了吧?”
冷衣清聞言猛地一震,陡然間便明白了,原來寒冰已經知道了一切!
所以他才會在此時趕了回來,並故意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而且,他還完全不顧自己的多番暗示,在他這位父親大人沒有允准的情況下,便擅自進到亭中,還在自己身邊就那麼大馬金刀地坐了下來。
而就在方才,他竟然還飲下了那杯攙有天毒異滅的毒酒!
一想到那杯隱族人喝下便絕無幸理的毒酒,冷衣清的心頭不由起了一陣的焦灼與抽痛。
為什麼?寒冰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既然明知道這是一個毒害他的陷阱,他為何還要喝下那杯毒酒?
難道是為了世玉嗎?
他竟然真的肯犧牲自己的性命,去救那個與他相識只不過數月,且與他並非一母同胞的兄弟?
這實是有些令人難以置信。
或者
寒冰這麼做的目的,其實是為了救自己這位身為左相的父親?
也許他是奉了那位假王爺的命令,不惜一切代價,也要保住自己這個手握軍政大權,可以在朝中呼風喚雨,能為他們謀權篡位提供幫助的宰輔大人。
如果真是這樣,那他們這些人,豈不是比皇宮裡的那位皇上,還要殘忍千萬倍?!
即便是那個素來冷血無情的皇上,也從未親自下旨處死過自己的任何一個兒子。
而假王爺那些人,卻讓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親生兒子,為了保住他這個做父親的性命而中毒身亡!
一想到這些,冷衣清不禁目眥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