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了什麼,最終還是用手潑了幾潑水,打溼了腳面作罷。
趿上岸邊的鞋子,抬起裝滿衣服的木盆,小心翼翼地踩著岸邊碎石一路往繁密地樹林裡走去。
中途路過一棵大樹旁,還撿起根部的尖角石塊,在一颳去樹皮的部分反覆劃深一橫線。加上剛剛的那一筆,這塊樹幹上已經被她刻下兩個‘正’字。
從他們落下山崖到今日,已經整整十天了。
在這些天中,蜀玉已經完全褪去了一身華貴。素面粉白,兩頰桃色,頸脖纖細,頭頂隨意用一根金簪盤成垂雲髻。身上披著從客棧裡面帶出來的那件深色滾獸皮的雙層披風,裡面茜白相間的儒裙顯得單薄隱透,就連腳上那雙鞋履也有些髒了。可是,她似乎毫不在意自己這般隨意中帶點邋遢地穿戴。
也許是因為在深山中,不會有時時關注她言行的婆媳們在,也不會有嘮嘮叨叨提醒她要有小姐風範地小蝶,更沒有要維持面子而必須去面對的陌生人,蜀玉的表情輕鬆之極,就連走路的姿勢也沒有了往常地端正謹慎。她甚至還從小道邊的枯木中扯了一根小木棍,一路撐著自己往一處崖底走去。
小道容身,兩旁樹木盤根錯節,奇花異草或開或敗,藤蔓攀爬,偶爾一隻看不清身形的動物從腳邊一梭而過,臂邊帶著刺得灌木和雜草為伍,頭頂上偶爾遮擋視線的不知是落枝還是狡蛇。耳邊聽聞的除了遠處瀑布的水聲,知了的嘮叨,還有冒然響起滄桑或尖銳得嘶叫。
她習慣性摸了摸腰間掛著的一塊玉佩,那是唐烆給她驅逐惡鳥毒蟲的。在塵世中,人是最殘酷的;在這陌生綠林中,動物和植物殺人更加無形。蜀玉不是那種膽小之人,在金梁城她願意從背後幫助蜀家的產業;在這裡,她也更不會固步自守地待在唐烆找到的山洞裡不出來。
廣闊的天空,是要自己走出來,方能看到。
五步之前,有著碧綠大眼珠地四腳蛇停駐了半響,長長的尾巴甩了甩,最終慢悠悠地走了。
用木棍挑開一叢草木,隔著不小的空地可以看到洞口。裡面正緩緩走出一個人來。赤 條的上半身肌膚一片黝黑光澤,之下著玄色長褲,黛紫棉腰帶圍了幾圈打著活結,多餘地布帶隨著走動漂浮起邊角,讓堅毅地臉部稜角柔和了些。
見到蜀玉安全到達,暗中撥出一口氣,眸中陽光更甚:“回來了。”
“嗯。”蜀玉淡淡的應聲,瞧了瞧他手中提著的物事:“那是什麼?”
“穿山甲。”唐烆舉起手臂,那全身包裹著硬殼地動物晃盪兩下,不知道是暈了還是死了:“今天的主食。”
蜀玉放下木盆,湊過去仔細分辨了一下,咕嘟著:“好肥。”
“這山谷沒人來捕獵過,沒了天敵自然肥碩些。兩個人吃勉強夠了。我等下再去摘些野菜野果,烘烤著定然不錯。”
蜀玉笑道:“你還要再逮一隻兔子或者野雞,蛇也可以,這裡的蛇最多。”她轉過身去,開始在特製地曬衣架上搭掛上洗好的衣裳:“省得你練功到半夜又要去找夜宵。”
唐烆那曬得橄欖色地臉皮上隱隱有著紅暈,尷尬地應了一聲好,再道:“再升一個火堆,等我回來。”蜀玉點頭,身後咻的一聲,男子已經遠去。
衣服不多,幾下就晾曬好。她將木盆放在稍大平整的石塊上暴曬,山谷地方溼氣重,現削現用的木盆隨時都有可能生菌長黴。抬身的時候,又發現靠著崖壁的一邊已經有劈開壘好的木材,應該是趁她不在的時候,唐烆逼毒完畢抽空去伐木劈柴了。
心裡一陣安心,循著峭壁一路往上望去。山洞是當日唐烆抱著她在山谷找了一圈,選了最乾燥的一個。找到之時,裡面有成堆的乾草和一副大型動物的骨架,也不知道是熊還是什麼野獸,死去之後殘留的氣息讓谷中其他動物都不敢靠近。稍微整理之後,成了他們暫時的窩。
現在,洞裡生了一堆火。還是從他們第一次進來就燃起的那一堆,用來嚇唬山谷的動物,也可以去洞裡的溼氣,還可以燒製食物,一舉三得。
蜀玉從外面抱了幾根早就曬乾地粗木進來,鋪放在臨近那火堆邊上地幾塊炭黑石頭上,剩下四根壘成錐形,又塞入一些乾燥的樹皮和枯木枝條,小心地從燃燒的火堆裡面抽出一根燒了半截地乾柴,小心插入樹皮枝堆中間,看著那星火逐漸將樹皮燒得劈啪響。眼睛盯著新燃起來的火堆,一隻手摸索到由碎枝幹夾雜繁葉捆綁而成的綠色扇子,一邊扇一邊又添了柴火進去。動作熟練,神情專注,誰能想到十天之前,她還是十指不沾陽春水地千金小姐呢!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