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一個陰影。那大塊黑色的幕布,呈大鵬展翅狀越過那石頭,一個空翻就墜落到了她身前。
蜀玉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嘴唇翕動兩次,這才吐出兩個字:“唐,烆!”
男子一半的面目都是血,因為下衝地壓力,那血塊稀薄成了半透明狀,成堆地往他腦後飛去,與她那上升地淚水混為一體,分不清是他的血多些,還是她的淚多些。唐烆的手先接觸她,緩慢貼上她那湖水凌波般耀眼地眼眸,一手卷著銀邊綬鳥紋地茜色腰帶尾端,繞到她纖腰後,只是那麼一帶,蜀玉整個身軀就被拉進他的懷中,只能聽到他在耳瓣柔聲道:“別怕!”
別怕!只是兩個字,卻讓蜀玉有種想要嚎啕大哭地衝動。
睜眼面對著死亡來臨的時候,誰不會怕?明明可以活到半百之年,適意揮灑歲月之時,卻被告知牛頭馬面已在等她魂魄,誰能不怕?她明明沒做什麼損人利己之事,也沒有殘害過無辜良性之人,更是沒有身系國仇家恨,她憑什麼被捲入紛爭而早逝?
她嚎不出聲,也做不出捶胸頓足,只能深深地埋入男子的懷抱,貪婪地吸納他身軀帶來的溫暖,希望可以讓自己那冰凍地心重新活過來。讓自己的淚水將他的衣襟徹底溼透。
唐烆心口一抽一抽地痛,比臉上那一刀劃開血肉時更加撕扯難言,摧心剝肝。他只能盡力護好她,抽出握劍地手來,將劍尖狠狠地往旁邊崖壁上刺去。到處都是堅硬地石頭,也沒有一塊凝結地泥土,人一路下滑那劍就不停地往懸崖刺扎。‘叮’地一聲,已經完全沒入泥土中的劍刃終於在劃落中卡在石縫中,墜落之勢頓然而止。
他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遙遙地望到崖頂,那本以為死絕地黑衣人步履抖動地舉著另外一塊泥水混雜地大石,咬牙切齒地朝他們大笑:“死吧!”再奮力砸下。
唐烆那滿腔地堅韌和一縷柔情頓時化為怒火,雙腿一蹬,脫離劍柄,整個人擁著蜀玉躍到左邊一處凸石上,五指太過於用力,含著內力深深陷入石頭裡面,揚起的粉末都被雨水給包容了去。
他一口咬下蜀玉腦後地一隻鳳踏祥雲簪,深深吸入一口氣,薄唇一吐,那金色地簪子如豔陽中偶然刺入眼中地灼光,簪地細柄咻得劃過落石邊緣,刺入黑衣人的咽喉中。那人手中剛剛新舉起一塊重石,眼見著那簪子流星一般飛來,都來不及反應,慘叫一聲,手一軟,隨著石頭的重力一起從懸崖上跌落,堪堪從他們身邊擦身而過。驚恐地雙目中依然殘留著不可置信。
山崖下響起地砰然落地聲,驚得蜀玉一顫。身子尋求更多庇護一般,往唐烆懷裡靠得更近。男子的那一口怒氣就這麼煙消雲散了。
他左右看了看。頭頂的泥石還在紛亂墜下,左邊是峭壁,右邊也無攀援地地方,那麼只能往下走。一邊低聲道:“抱緊。”一邊騰出自己擁著蜀玉的手,拔出石縫中劍,尋了下處地孤木,展開輕功,全力騰躍過去。
這山崖比他們想象中要高,唐烆藉助著吐出的圓石或者樹木,哪怕是一小塊坑窪不平地峭地,都成了他借力打力地地方。行動中,還不忘護好蜀玉的頭部身子,就怕一個不小心碰壞了她一小塊肌膚。
這一次的死裡逃生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容易,卻又比任何一次讓他心境激盪,就連那已經血肉模糊地手指攀在泥石上時,都有著蓬勃地生力;雙腿僵直中比以往更加註重施展輕功時落腳的力道。冥冥中,他似乎知道了什麼,又似乎有些不確定。只能專注地盯著峭壁中一個個小凸起,護好懷中這個人,一步步躍向生機。
不知不覺中,天空中那壓沉沉地烏雲逐漸移去,久違地日光從厚厚地雲層中見縫插針地灑入到山林間。
蜀玉微一抬頭,越過男子的肩膀,就看到層巒疊嶂地山林一片綠沈色澤,如大海推浪而來。遠處地山腳下,不知哪裡冒出一排瀑布,洋洋灑灑潑墨般,在空中架起一座彩虹。
她忍不住輕輕地呢喃:“天晴了!”
(第一卷完)
第二六章
蜀玉微微彎下身去,雙手絞著衣裳的兩頭,使勁一擰,布料飽吸的水逐漸滴落到河水裡,打碎了水面倒映著的山峰險崖。
她抹了抹額頭的汗水,再將手中的衣裳放到粗木盆中,裡面已經堆積了或男或女地衣褲。有她的,也有唐烆的。
費力地將木盆搬遠一些,捲起淺白窄袖,湊近河面,等到那一圈圈的水波紋散去之後,合緊雙掌,捧上一捧水拍打在臉上。又清洗了一番手臂,習慣性撩起裙襬,正準備將裸 露地雙腳踏入水中也感受活水地清涼。頓了頓,她似乎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