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手一拍,命四名
侍女將坐椅抬出房門。
綠萼自楊過去後,一直想知道母親將半枚丹藥藏在何處。
曾聽母親說過,丹藥決不能藏在身邊,否則任誰都可殺了她,
一搜即得,心想她手足殘廢,行動須人扶持,決不能竄高伏
低,也不能藏之於甚麼山洞僻谷,想來定是藏在府第之中。但
她數十日來到處查探,丹房、劍室、花園、臥床,沒一處不
詳加察看,始終瞧不出半點端倪,這時見母親命侍女將坐椅
抬向大廳,不由得大為訝異,心想大廳是人人所到之處,最
難藏物,何況此刻強敵聚集於廳,正是為這半枚丹藥而來,難
道丹藥便在敵人面前,任具予取予攜麼?
大廳前後鐵門緊閉,眾弟子手提帶刀漁網監守,見裘千
尺到來,上前行禮。為首的弟子躬身道:“敵人絕無聲息,似
是束手待斃。”裘千尺哼了一聲,心道:“井底之蛙,當真不
知天高地厚。善者不來,來者不善,今日闖進谷來的這些人
物,焉是束手待斃之輩?”說道:“開門!”兩名弟子開啟鐵門,
另有八名弟子提著兩張漁網,在裘千尺左右護衛,相率進廳。
只見一燈大師、黃蓉、武三通、耶律齊諸人都坐在大廳
一角。裘千尺待椅子著地,舉手說道:“這裡除了黃蓉母女三
人,其餘的我可不究擅自闖谷之罪,一齊給我走罷!”黃蓉微
笑道:“裘谷主,你大難臨頭,不知快求避解,兀自口出大言,
當真令人齒冷。”裘千尺心中一凜,暗想:“她怎知我大難臨
頭?難道她已知那老賊回谷?”冷冷的道:“是福是禍,須待
報應到來方知。老婦人肢體不全,以殘廢之身,還怕甚麼大
難?”
黃蓉自不知公孫止已回絕情谷,但鑑貌辨色,眼見裘千
尺眉間隱有重憂,與適才出廳時飛揚狠惡的神態大不相同,料
想谷中或有內變,因此出言試探,聽裘千尺雖然說得嘴硬,自
己所料卻多半不錯,說道:“裘谷主,令兄是自行失足摔下深
谷而死,絕非小妹所傷。但若你對此事始終耿耿,小妹不避
不讓,任你連打三枚棗核釘如何?只是打過之後,小妹不論
死活,你卻須賜贈解藥,以救楊過之傷。小妹倘若死了,這
裡許多朋友決不記恨,仍然助你解脫大禍,以退內敵。你這
項買賣做是不做?”
黃蓉這般說法,實是讓對方佔盡了便宜,眼見裘千尺除
核棗釘厲害之外別無傷敵手段,而大聲說出“內敵”兩字,更
是打中她心坎。
裘千尺心想:“當真有這麼好?”說道:“你是丐幫幫主,
諒必言而有信。我打你三枚棗核釘,你當真不避不讓,亦不
用兵器格打?”
黃蓉尚未回答,郭芙搶著道:“我媽只說不避不讓,可沒
說不用兵器格打。”黃蓉微笑道:“裘谷主要洩心中惱恨,小
妹不用兵刃暗器格打就是。”郭芙叫道:“媽,那怎麼成?”適
才她長劍被棗核釘擊斷,知道這暗器力道強勁無比,倘若真
的不讓不格,母親血肉之軀如何抵擋得了?黃蓉卻想:“過兒
於我郭家一門四人均有大恩,此刻他身上劇毒難解,說甚麼
也要叫老太婆交出解藥。她這棗核釘自是天下最凌厲的暗器,
任她連打三釘確然十分兇險,稍有疏虞,不免便送了性命。但
若非如此,她焉肯交出解藥?”
黃蓉說這番話時,早已替裘千尺設身處地的想得十分周
到,既要讓她洩去心中若干怨毒鬱積,又乘著她內變橫生、憂
急驚懼之際,允她禦敵解難,而洩憤之法,正是她惟一能以
之傷人的伎倆,縱是裘千尺自己,也提不出更有利的方法來。
但裘千尺覺得此事太過便宜,未免不近人情,啞聲道:
“你是我的對頭死敵,卻甘心受我三枚棗核釘,到底包藏著甚
麼詭計,甚麼禍心?”
黃蓉走上前去,低聲道:“此處耳目眾多,只怕有不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