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這番痛楚卻更深了一層。她咬緊牙關,又叫了幾聲:“媽!”
裘千尺聽到呼聲有異,吃了一驚,忙命侍女開門,扶綠
萼進來:“我身上有情花花刺,你們不可近前。”兩名侍女駭
然變色,大開房門,讓綠萼自行走進,哪敢碰她身子?
裘千尺見女兒臉色慘白,身子顫抖,兩枝情花的花枝掛
在胸前,忙問:“你怎麼了,怎麼了?”綠萼叫道:“是爹爹,
是爹爹!”她怕母親的目光厲害,低下頭不敢望她。裘千尺怒
道:“你還叫他爹爹?那老賊怎麼了?”綠萼道:“他……他
……”裘千尺道:“你抬起頭來,讓我瞧瞧。”綠萼一抬頭,遇
到母親一對凜凜生威的眸子,不禁打了個寒戰,說道:“他……
他和今日進谷來的那個貌美道姑,在斷腸崖前鬼鬼崇崇的說
話,我躲在大石後面,想聽他說些甚麼……”這幾句話半點
不假,此後卻非捏造謊言不可,綠萼只怕給母親瞧出破綻,說
到這裡,又低下頭來。
裘千尺道:“他兩個說些甚麼?”綠萼道:“說甚麼同病相
憐,甚麼有緣千里來相會。他們……他們一起罵你惡婦長、惡
婦短的,我聽著氣不過……”說到這裡便嗚嗚咽咽的哭了起
來。裘千尺咬牙切齒,道:“莫哭,莫哭!後來怎樣?”綠萼
道:“我不小心身子一動,給他們知覺了。那道姑……那道姑
便將我推入了情花叢裡。”
裘千尺聽她聲音有些遲疑,喝道:“不對,你在說謊!到
底是怎樣?休得瞞我。”綠萼出了一身冷汗,道:“我沒騙你,
這……這難道不是情花麼?”裘千尺道:“你說話的語調不對,
你自小便是這樣,說不得謊,做孃的難道不知?”綠萼靈機一
動,咬牙道:“媽,我是騙了你,是爹爹推我入情花叢的。他
惱我跟你、幫你,和他作對,說我只要娘,不要爹。他……
他拚命要討好那美貌的道姑。”
裘千尺恨極了丈夫,綠萼這幾句話恰恰打中她心坎,登
時深信不疑,忙拉住女兒手掌,溫言道:“萼兒不用煩惱,讓
娘來對付這老賊,總須出了咱孃兒倆這口惡氣。”當下命侍兒
取過剪刀鉗子,先將花枝移開,然後鉗出肌膚中斷折了的小
刺。
綠萼哽咽道:“媽,女兒這番是活不成了。”裘千尺道:
“不怕,不怕。咱們還有半枚絕情丹未用,幸好沒給那無情無
義的楊過小賊糟蹋了。你服了這半枚丹藥,花毒雖然不能除
淨,只要你乖乖的陪著媽媽,對任何臭男子都不理睬,甚至
想也不去想他們,那便決計無礙。”裘千尺苦受丈夫的折磨,
楊過又不肯做她女婿,恨極了天下的男人,女兒如能終身不
嫁,正合她心願,可說再好也沒有。
綠萼皺眉不語。裘千尺又問:“那老賊和那道姑呢,他們
在哪裡?”綠萼道:“我從情花叢中掙扎著爬起,沒敢回頭再
看,他們多半仍在那邊。”裘千尺暗自沉吟:“老賊有了強助,
必來奪回此谷。谷中弟子多半是他的心腹親信,事到臨頭,必
定歸心於老賊,最多也是袖手旁觀,兩不相助,決不會出手
與他為敵。我手足殘廢,所仗的只是一門棗核釘。這暗器出
其不意的射出固是威力極大,但老賊既有防備,多半便奈何
他不得,如他手持盾牌來攻,我便一籌莫展。那便如何是好?”
綠萼見母親目光閃爍,沉吟不語,還道她在斟酌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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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是真是偽,生怕她問個不休,終於查知真相,自己一番
受苦不打緊,取不到解藥,楊過身上的毒質終是難除。她一
想到楊過,胸口一陣大疼,“啊”的一聲叫了出來。裘千尺伸
手撫摸她頭髮,道:“咱們取絕情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