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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君子,君子都高吟著“ 孔曰成仁孟曰取義”,都披著純潔的偽裝,卻無比忐忑難以維衡靈魂中的矛盾。我對自己說:“ 看!我就是君子。”

戚葬蝶大喊著:“ 南枝,你是不是瘋了?明明知道你父親會鑄下大錯為什麼不去阻止他,反而還嘲諷他?”

“ 母夜叉,你不會明白的。那時的父親是心甘情願去淪陷的,即使明知是錯他也一錯再錯,義無反顧。因為,他愛那個叫姬連碧的女子,她是他三十年來惟一的愛。發現了所愛的兮家男人都會身不由己蹈死不悔。”

“ 那麼,南枝,有一天你也會這樣,是嗎?”

“ 是的。”我捲起衣袖把我的左臂伸到她的面前,“ 母夜叉,有一天,我臂上的黑色天仙子綻開的時候,我也會的。”

“ 黑色天仙子?是一種花的名字嗎?”

“ 嗯,是傳說中被流向地獄的濁浴之水所澆灌的花朵,依靠詛咒和巫蠱生長。一旦盛開,決不凋謝。除非詛咒和巫蠱被破除,或者鮮血乾涸生命枯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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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一夜白頭一夜死(5)

十二歲那一年我在秦淮河畔的垂柳下沒有見到沐夕,那天的天氣很差,雲層灰濛低沉,我守在那裡等啊等啊,一直等到了傍晚。天空開始落下細小的雨絲,我在雨裡一直等到灰心喪氣,等到絕望。

我轉過身來,我想我該回家了,或者,去找戚葬蝶。我不知道為什麼,那個時候的我特別想找個人說句話,說很多很多的話。

我轉過身來,就看見了不遠處的沐夕,她撐著一把傘,站在距離我不過七步的地方。她笑著問我:“ 下雨了,你為什麼不回家?”

我走了七步,走到她面前,走到她傘下。我終於看清了我心愛的女孩,感受到了她身上的醉人清香。我盯著她握著傘柄的手指,像置身夢裡半睡半醒。

“ 嘿!你怎麼了傻小子?”她把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剛才正被你感動呢!你可別告訴我你是個實實在在的瘋子。那我明天可成笑柄了。”

我笑。我說:“ 你放心吧,我是個實實在在的傻子,不是瘋子。”

那一年的春天,我牽上了沐夕的手。我的初戀,在那個陰雨霏霏的春天悄然綻開。我在垂柳下等到了我的開始。

戚葬蝶挽起我的衣袖盯著我的手臂看了又看。

“ 你在做什麼?”

“ 我在找黑色的天仙子花啊!為什麼你的手臂上沒有呢?你不是說過,兮家的男人一旦找到了他愛的人,就會陷入詛咒之中,臂上的黑色天仙子到時就會綻開。”

十三歲那一年我徹底拋開了沉重的琴和所有讓我眼睛痠痛的樂譜,我牽著沐夕溫潤的手在金陵的大街小巷間奔跑。兮弱水手指我的鼻樑厲聲叱責,甚至搬出家法用藤杖抽打我的身體,但他越是嚴厲我就越是執迷不悟,越是離經叛道。我對著他冷笑,使他終於明白,兮家的天縱奇才原來都是如此桀驁難馴通身叛骨。

我拉著沐夕的手去城郊的泉澗玩耍,她驀地甩開了我的手,她用和兮弱水一樣的表情對我說:“ 南枝,你不能總這麼不務正業,你要苦學琴技啊!否則將來你怎麼能安護你的妻兒終養你的父母?”

沐夕她微蹙雙眉一臉嚴肅。我面對這樣的她總是想笑,冷冷地不屑地笑。從她露出嚴肅表情那一刻開始,我漸漸和她分道揚鑣了。我的初戀,默默腐爛在沐夕的世俗目光裡。我看得真切,心如明鏡,但是無能為力。

我看著沐夕,我說:“ 你還喜歡我嗎?”

她說:“ 我喜歡你,南枝,但是我不想你因為我而放棄自己的事業。”

十四歲那一年沐夕終於還是離開了我。我不練琴時她要我振作要我努力要我莫甘居人下,等到我刻苦練琴聲名漸起時,她又說她配不上我,一個平常人家的小女子和一個名門望戶中的琴師註定身價天壤,門不當,戶不對。

我頹然倒在秦淮河畔,聽著遠處的豔曲笙歌,一任眼裡的淚水氾濫,不可收拾。

戚葬蝶沒有來安慰我,此時她正在金陵王室的盛宴上一舞傾萬古。漫舞仙姿戚葬蝶,從此聲名鵲起傳揚四海,與歌姬姬連碧各領風騷,堪稱金陵歌舞雙葩。

被我逼得惱羞成怒的兮弱水,在我兮家的大院裡點起了一把火,把沾塵所有的畫筆畫紙和已經畫好的作品扔了進去。看著濃煙翻滾灰屑四散,兮弱水讓沾塵跪在祠堂前面指天發誓,此生惟琴是命生死不改。

我站在那些飄蕩的灰屑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