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再說下去,也是白費時間,看在張堅的分上,不如去走一次,我就向他問了地址。
這個人,自己講話不是很痛快,可倒是挺會催人:“衛先生,請你越快越好。”
我放下電話,把一根長長的紙鎮,壓在凌亂的資料上,以便繼續檢視時不會弄亂,就離開了住所。當我離開的時候,白素不在,我也沒有留下字條,因為我在想,去一去就可以回來,不是很要緊的。
那人給我的地址,是在郊外的一處海邊,他特地說:“那是我主持的一個研究所,專門研究海洋生物的繁殖過程,我是一個水產學家。”
我一面駕車依址前往,一面想不通南極探險家和水產學家之間,會有甚麼關係。
那人的研究所所在地相當荒僻,從市區前去,堪稱路途遙遠。
車子沿著海邊的路向前疾駛,快到目的地,我才吃了一驚:這個研究所的規模極大,遠在我的想像之外。
幾乎在五公里之外,海邊上已到處可以見到豎立著的牌子,寫著警告的字句:“此處是海洋生物研究所研究地點,請勿作任何破壞行為。”
就在我居住的城市,有這樣一個大規慔的海洋生物研究所,這一點,頗出乎我的意料。我向海岸看去,可以看到很多設施,有的是把海岸的海床,用堤圍起來,形成一個個長方形的池,飼養貝類海洋生物。有的建築了一條相當長的堤,直通向大海,在長堤的盡頭,有著屋子,那當然是為觀察生活在較深海域之中的海洋生物而設。
也有的,在離岸相當遠的海面上,浮著一串一串的筏,更有的海床,被堤圍著,顯然海水全被抽去,只剩下海底的岸石,暴露在空氣之中。
車子駛進了兩扇大鐵門,看到了這個研究所的建築物,我更加驚訝。建築物本身,不能算是宏偉,可是佔地的面積卻極廣。外面的停車場上,也停著不少輛車子,可見在這個研究所工作的人還真不少。
我在傳達室前略停了一停,一個職員立時放我駛進去,一直到了大門口,一個年紀大約三十多歲、穿著白色的實驗袍的人,便向我迎上來,一見我就道:“我就是胡懷玉,張堅的朋友。”
我下了車,和他握著手,發現他的手冷得可以,我開了一句玩笑:“張堅長年在南極,他的朋友也得了感染?你的手怎麼那麼冷?”
胡懷玉有點不好意思地搓著手,神情焦急,“請跟我來。”
我跟著他走進了建築物,由衷地道:“我真是孤陋寡聞,有這樣規模宏大的研究所在,我竟然一點也不知道。”
胡懷玉看來不是很善於應對,有點靦腆:“我們的工作……很冷僻,所以不為人注意,而且,成立不久,雖然人才裝置都極好,但沒有甚麼成績,當然也沒有甚麼人知道。”
我隨口問:“研究所的主持人是……”
胡懷玉笑了笑,他有一張看來蒼白了些的孩子面,笑起來,使他看來更年輕。
他一面笑著,一面說道:“是我。”
那很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在那時,我一定現出了驚訝的神色來,所以他道:“我當然不很夠資格,所以,一些有成就的水產學家,不肯到這裡來作研究工作,但我們這裡的一切裝置,絕對世界第一流。有同類裝置的研究所,全世界只有五家,全是由國家或大學支援的。”
他這一番話,更令我吃驚:“你的意思是,這……個研究所,是私人機構?”
胡懷玉居然點了點頭:“是,所有的經費,都來自先父的遺產,先父……”
他講到這裡,神情有點忸怩,支吾了一下,沒有再講吓去。
我看出有點難言之隱,心中把胡姓大富翁的名字,約略想了一下。要憑私人的力量,來支援這樣規模的一個研究所,財力之豐富,一定要超級豪富才成。我沒有再問下去,也沒有再想下去,因為那不是我興趣範圍內的事情。
我轉入正題:“張堅寄給你的是甚麼?”
他皺起了眉:“很難說,他寄來的是一塊冰。”
我立時瞪大了眼,張堅這個人,很有點莫名其妙的行動,但是,使南極寄一塊冰來給朋友,這種行動,已不是莫名其妙,簡直是白痴行徑了。
而且,一塊冰,怎麼寄到遙遠的萬里之外呢?難道冰不會在寄運途中融化嗎?
當時我的神情,一定怪異莫名,所以胡懷玉急忙道:“那些冰塊,其實不是透過郵寄寄來的,而是一家專門替人運送貴重物品的公司,專人送到的,請你看,這就是裝置那些冰塊的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