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他已經推開了一扇房間的門,指著一隻相當大的箱子,那箱子足有一公尺立方,箱蓋開啟著,箱蓋十分厚,足有二十公分,而箱子中,有著一層一層的間隔,看起來像是保險層,箱子的中心部分十分小,足有二十公分見方左右。
胡懷玉繼續解釋:“張堅指定,這隻箱子,在離開了南極範圍之後,一定要在攝氏零下五十度的冷凍庫內運送,運輸公司也做到了這一點,所以,一直到箱子運到,我在實驗室中開啟,箱子中的冰塊,可以說和他放進去的時候,一模一樣。”
我“嗯”了一聲,耐著性子聽他解釋。
胡懷玉來到一張桌子前,開啟了抽屜,取出了一封信來:“那些冰塊一共是三塊,每一塊,只是我們日常用的半方糖那樣大小,十分晶瑩透徹,像是水晶。關於那些冰塊,張堅有詳細的說明寫在信中,我看,你讀他的信,比我覆述好得多。”
他說著,就把信交到了我的手中,我一看那潦草得幾乎難以辨認的字跡,就認出那是張堅寫的。信用英文寫,任何人的字跡再潦草,也不會像他那樣,其中有一行,甚至從頭到尾,都幾乎是直線,只是在每一個字的開始,略有彎曲而已。
我不禁苦笑,這時,我已開始對胡懷玉所說的三塊小冰塊,起了極大的興趣。試想想,從幾萬公里之外的南極,花了那麼大的人力物力,把三塊如同半力糖一樣大小的冰塊運到這裡來,為甚麼呢?
除非張堅是瘋子,不然,就必須探究他為甚麼要那樣做的原因。所以,我實在想立即拜讀張堅的那封信,可是在兩分鐘之後,我卻放棄了,同時,抬起頭來,以充滿了疑惑的語氣問:“這封信,你……看得明白?”
胡懷玉道:“是,他的字跡,潦草了一點。”
我叫了起來:“甚麼潦草了一點,那簡直不是文字,連速寫符號都不如。”
胡懷玉為張堅辯護:“是這樣,信中有著大量的專門名詞,看熟了的人,一下子就可以知道是甚麼,不必工整寫出來。”
我無可奈何:“那麼,請你讀一讀那封信。”
胡懷玉湊了過來:“張堅不喜歡講客套話,所以信上並沒有甚麼廢話,一開始就說:送來三冰塊,我曾嚴厲吩咐過運送的有關方面,一定要在低溫之下運送,雖然箱子本身也可以保持低溫超過三十小時,希望他們做得到,我曾在三塊小冰上面,刻了極淺的紋,是我的簽名,如果溫度超過攝氏零下五十度,這些淺紋就會消失或模糊,如果是這樣,立時把三塊小冰塊放進火爐之中,因為我無法知道這些小冰塊之中,孕育著甚麼樣的生命。”
胡懷玉一面讀著信,一面指著信上一行一行難以辨認的草字。經他一念出來,我倒也依稀可以辨認得出來,張堅的信上,的確是這樣寫著的,尤其是那一段最後一句:“孕育著甚麼樣的生命。”
我皺了皺眉:“張堅當科學家不久,忘了怎樣使用文字了。甚麼叫孕育生命?冰塊又不會懷孕,怎麼會孕育生命?”
胡懷玉立時瞪了我一眼,不以為然,使我知道我一定說錯了甚麼。他說道:“冰塊中自然可以孕育生命,在一小塊冰中,可以有上億上萬的各種不同的生命。”
我自然立時明白了胡懷玉的意思,“生命”這個詞,含義極廣,人是萬物之靈,自然是生命,海洋之中,重達二十噸的龐然大物藍鯨是生命,細小的蜉蝣生物,也是生命,在高倍數的電子顯微鏡之下,一滴水之中,可以有億萬個生命,這是科學家的說法,我一時未曾想到這一點,自然是我的不對,所以我一面點頭表示同意,一面作了一個手勢,請他繼續說下去。
胡懷玉繼續讀著信:“你必須在低溫實驗室中,開啟裝載冰塊的箱子,並確實檢查小冰塊上,我的簽字。”
他讀到這裡,補充了一句:“我完全照他的話去做,那三塊小冰塊在運送過程中,未曾有高於他指定的溫度,所以冰塊上淺紋,十分清晰。”我點了點頭,只盼他快點念下去,好弄明白張堅萬里運送小冰塊的目的是甚麼。
胡懷玉吸了一口氣,指著信紙:“這些小冰塊,是我在南極厚冰層中採到的標本,我最近的研究課題,轉為研究生命在地球上的起源,我有一個大膽的假設,就是生命的原始形式,起源於兩極的低溫。引致我有這樣的設想,是因為現在已經有許多例子證明,低溫狀態之下,生命幾乎可以得到無限制的延長……”
我揮了一下手,打斷了胡懷玉的念讀:“這句話我不懂,你可否略作解釋?”
胡懷玉點頭:“一些科學家,已經可以把初形成的胚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