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候,溫寶裕這少年,就在我的書房中,我在聽電話的時候,曾經暗示他可以離去,也曾暗示白素,把他帶離書房去,可是他卻假裝不懂。
溫寶裕不但假裝不懂,而且,還假裝並不在聽我的電話,而在書房中東張張、西摸摸,一副不在意的樣子。
溫寶裕不論怎麼假裝,絕瞞不過我,他正用心聽我在電話中講的每一個字。
當他聽到我講到有上古的生物自實驗室中逃出來,他神情極其興奮,雙眼發光,這使我感到有點不可忍受。
所以,我用手遮掩一下電話聽筒,不客氣地道:“溫寶裕,你父母一定在等你,你可以離去了。去吧。”
溫寶裕還現出不願意的神情來,我沉下了瞼:“你看不出我很忙嗎?成年人和少年人不同,少年人可以一直想,但成年人除了想之外,還要做。”
他的口唇掀動了幾下,想說甚麼,可是又沒有說出來,神情略帶委屈,我再向白素示意,白素握住了他的手:“我們先出去再說。”
溫寶裕向我揚了揚手,走到門口,居然又十分有禮貌地向我一鞠躬,才跟白素,走了出去。
電話那邊,張堅一直在說話:“你這就去和他聯絡,比較起我寄給他的冰塊來,這裡所發生的,簡直驚天動地,你真是一定要來,我在這裡等你,你到了紐西籣南部的因維卡吉市之後,南極探險組織的人會和你們聯絡,你可以有小型飛機供應,直接飛來和我會合。抱歉我不能來迎接你,打完電話,我還要回基地去,為了打電話和你聯絡,我要來回超過一千公里,他媽的,人類的科學,真是落後。”
他忽然發起牢騷來,我還在想如何把他的這種邀請推掉,至少,他可以先在電話中告訴我,究竟是甚麼異特的事情。
可是他一說完,就只聽得“卡”的一聲,他顯然已經放下了電話。
我不禁大是著急,連忙“喂喂喂”,可是“喂”了七八十聲,電話放下了就是放下了,哪裡還有半分迴音。
我瞪著電話,呆了半晌,不知道怎麼才好。張堅這個人,一放下電話之後,極可能立時就啟程回到他與世隔絕的基地去了,除了萬里迢迢,親自去找他之外,無法再和他聯絡。
而他又不肯講出究竟發生了甚麼事,只說胡懷玉實驗室中的事,和他所發現的相比較,簡直微不足道。
在胡懷玉實驗室中發生的事,也已經夠奇特的了,在顯微鏡下,可以清楚地看出,冰塊之中,有著生命的最初形式,而且在溫度逐步提高過程之中,分裂成長,不知道會成為甚麼。
而張堅還說那“微不足道”,那麼,他發現了甚麼?難道真是活生生的史前怪獸?
張堅的“邀請”,其實也很令人心嚮往之,只是來得太突然。我想了一想,覺得應該先和胡懷玉聯絡一下,聽聽他的意見。
我剛剛準備拿起電話,白素推門走了進來:“他父母一直在車子裡等他。”
#奇#我悶哼了一聲:“那女人要把我拉到警局去?你怎麼向他們解釋溫寶裕偷了犀角去的用途?”
#書#白素笑了起來:“的確很難,但是我使他們相信,溫寶裕只不過是在做一個古代有記載的實驗,其中需要用大量的犀角,他的實驗如果成功,是種小兒科的聖藥……”
白素講到這裡,笑聲越來越頑皮:“溫寶裕聽得口張得老大,他一定想不到我也會信口雌黃,可是他父母卻相信了,還稱讚他有出息,可以把家傳的業務,繼續下去。”
我聽得白素居然弄了這樣一個狡獪,不楚“哈哈”大笑,但是笑了幾聲,就覺得十分不對勁,道:“甚麼叫作你‘也’會信口雌黃?你在暗示甚麼?暗示我一直在信口雌黃?”
白素淡然一笑,顧左右而言他:“我可沒有這樣說過--張堅的邀請,你可接納了?”
我只好嘆了一聲:“他自顧自講,講完之後,就掛了電話。”我把張堅的話複述了一遍,白素道:“看來你是非去不可的了。”
我又嘆了一聲:“我倒希望我可以有選擇的餘地,先和胡懷玉聯絡一下,他要是有興趣的話,讓他一個人去。”
白素用疑惑的眼光望著我,我知道她這樣看我的意思,是在說我講的話言不由衷,其實我心中恨不得立刻就身在南極。
我的確有這種想法,所以只好避開她的眼光,自顧自去撥電話。電話撥通之後,久久沒有人聽。我記得胡懷玉說過,他會二十四小時在實驗室中,注視著那些胚胎的變化,電話怎麼會沒人聽呢?我掛上,再打,這一次,電話有人接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