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裴氏在代州的產業;以及相應事務;由是甚至還帶來了不少親信子侄乃至於家人;為非作歹並不在少數。但是;在大唐建國之後;便遷入代州紮根;甚至這幾十年陸陸續續遷來;已經把代州當成了故鄉的裴氏乃至其他各世家支脈子弟;卻才是真正的大多數”
見溫正義一下子就愣住了;杜士儀便放緩了語氣繼續說道:“魏晉重郡望;但自從隋唐以來;雖然重家世;但三五代以上所屬的郡望是何處;已經沒有當初那麼重視了;反而父祖以及自身所居何處;常常被人津津樂道。所以;遷居代州的裴氏;即便仍是中眷裴氏的分支;仍然可視之為代州裴氏。他們生於斯長於斯;入仕為官的時候;固然會重視中眷裴氏之利益;難道就會忽視自己家族所在的代州之利益?你之前所言;代州本土所出的文官極少;可你是否又注意到;代州裴氏乃至其他已經融入代州的世家旁支入仕為官的子弟;同樣並不多?”
聽到這些話;溫正義登時陷入了茫然失神的狀態。他一直耿耿於懷那些遷來的世族擠佔了本地人的生存以及發展空間;卻壓根沒有去想得這麼透徹。
而張興卻是眼眸一亮;幾乎不假思索地反問道:“使君的意思是說;遷入代州的支系原本在中眷裴氏就地位不高;以至於很少有傑出子弟湧現出來。由是裴氏主持代州事務的;常常是從河東宗堂派來的外人;所以魚肉鄉里;渾然不以代州為重?”
“沒錯;所以這次裴休貞從絳州趕到了代州;逼得裴遠山畏罪自盡了之後;我就已經對他提出過交換條件。代州事;代人治。一個裴遠山橫行不法;他的嫡親子侄橫行不法;並不代表著代州裴氏的子弟就都橫行不法。所以;裴氏在代州這麼多子弟;總有為人溫厚而又能夠服眾的;我就說動了裴明亞來主持河東宗堂在代州的族產以及其他事務。裴休貞離開之前;就已經把這件事辦好了。”
杜士儀知道;只看溫正義不惜誇大也要把張興舉薦給自己;裴遠山之事;溫正義就絕不會向張興隱瞞。果然;後者幾乎沒有露出任何驚容;卻是喃喃自語著那一句代丨事;代人治;;最終擊節讚歎道:“使君這一句話;實在是妙極了我們都看得太狹隘了;那些裴氏子弟不少都已經紮根本州十幾年乃至幾十年上百年;倘若仍將其視作為外人;代州永遠都是從前死氣沉沉的代州倘若使君不嫌棄張興鄙陋之身;微末之才;張興願效犬馬之勞”
見溫正義面色變幻不定;顯然還沒有從既有的認識之中回過神來;而張興卻已經看得清晰而透徹;杜士儀不禁笑了起來。他站起身伸手託了張興一把;觸碰到了那結實的肌肉;又察覺到那雙臂之間的沉重力道;他對於其武藝精熟已經沒有任何懷疑。
等到請其坐下之後;他便若有所思地考問起了各種經史;見其對答如流後;他突然靈機一動;遂撫掌笑道:“你為溫老力薦;我如今也不用別的考你。既是你精通九經;代州州學的經學博士許濤正好被我開革;你就暫時先署理這經學博士一職。”
溫正義做夢都沒想到;杜士儀竟然會委派給張興這樣一個匪夷所思的職務;正要反對的時候;他身邊的黑大個卻已經慨然應道:“我定當全力以赴”
“很好;我等著你給我看一座不同的代州州學”
等到杜士儀將這兩人送出了書齋;繼而又親自送到都督府二門;眼看著溫正義一面走一面和張興低語;彷彿是老的在埋怨小的不該不和自己商量就隨便答應;他的嘴邊不禁露出了一絲笑容;越發覺得這兩人有趣得很。等他回到了書齋後;就召來劉墨吩咐道:“你去見如今代州裴氏的主事者裴明亞;告訴他;三日之內可於代州裴氏一族之中遴選一人;出任代州州學助教。當然;倘若裴氏中人覺得州學助教職位低微;就當我這話沒說過。”
當劉墨應命而去的這一日傍晚;一行風塵僕僕的人便抵達了代州都督府門外;約摸四十人。儘管因為連日趕路而顯得灰頭土臉;但卻蓋不住這些人身上的精悍之氣;尤其是其中那些顯然出自外族的打扮;更是讓都督府上下都覺得訝異和好奇。當杜士儀麾下的一個從者出面安置了這些人馬;杜士儀本人又親自接見了其中一個為首的人之後;都督府上下自然有些議論。可等到第二日一清早都督府後頭演武場中這些人操練之際;從上至下方才為之悚然……
雖只寥寥四十人;而且有奚人;有契丹人;也有唐人;卻是一小股非同小可的精銳兵馬他們可不能忘了;杜士儀曾經是雲州之主
第一卷當時年少青衫薄 第六百三十九章 陰人的功力
“欺人太甚”
面對從代州回到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