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令史知道這個;自然是張相國的心腹;就算知道你是張相國頗為信賴看重的人;可竟然敢這麼毫不避諱把話說給你聽?他就不怕你王子羽萬一醉酒洩給其他人?”
王翰倒沒想這麼多;此刻被杜士儀一提醒;他歪著頭一思量;頓時悚然而驚。他是豪爽人;但並不意味著就真的一點心機都沒有。而杜士儀則又接著說道:“若是你萬一在哪酒醉失口說出這個訊息;傳到崔侍郎耳中時;這位中書侍郎說不定會藉此發作;而後張相國只要左遷了你;反而可以擺出大公無私的樣子;而崔侍郎反會因為小題大做失了聖心;要知道;他畢竟是張相國引薦的;誰人心眼小;聖人心裡總會有一杆明秤。異ri再有機會;張相國再把你高高調回來也就行了。當然;這都是如果……”
知道這種如果一個不好就會變成事實;王翰不禁長嘆一聲道:“唉;所以我不想留在京城便是如此縱使宅院甲於王侯;美姬環列左右;可卻沒有縱情享樂的機會;反而得時時刻刻謹小慎微……經你這麼一說;我從中書省聽到的另一個訊息也少了幾分可信。聽說;陛下對各地刺史的懈怠很不滿意;而且天下一千餘縣;縣令良莠不齊;聖人決定今冬好好遴選一批才於德行俱佳的刺史縣令;以安四境民心;說得我都心動了。”
這個訊息固然同樣不知真假;但杜士儀卻切切實實為之怦然心動。他不比青雲直上一歲雙遷;如今已經是從六品上侍御史;掛著勾當天下租庸地稅使的宇文融;若要突兀地求為外官;只怕並不容易;可要是這個訊息是真的;那麼他就可以立時三刻開始謀劃了於是;他見四周其他人對於自己和王翰的竊竊私語已經司空見慣;沒有一個人投來關切的一睹;他便拉著王翰低聲說道:“今晚到我家裡來;此事我們參謀參謀。”
“嗯?”王翰頓時大吃一驚;“這訊息你倒相信?”
“這種事對於聖人來說;既可以安置官員;也可以把看不順眼的打發出去;反倒不可能有假。正好我也想出去主政一方;你不是也想?”
“那好;晚上我到你那去”
這一天晚上;來的卻不單單是一個王翰;還有韋禮。京兆韋氏九房;韋禮出自的是名臣輩出的鄖公房;大名鼎鼎的韋安石便是他堂叔祖;如今他的伯父御史大夫韋抗因故出為蒲州刺史;父親韋拯也即將萬年令期滿;可如今他的堂兄韋陟已經官居洛陽令;另一個堂兄韋斌亦是官居右拾遺;當年王維崔顥等人便是常常周遊於那對韋家兄弟之門;可以說;儘管歷經了韋氏之亂;但京兆韋氏樹大根深;只損及一房;其餘諸房並未動了根本。
於是;此刻韋禮一到就直截了當地說道:“杜十九郎;你知不知道;有人打算告你的刁狀”
彷彿礙於王翰在場;他想了想便言簡意賅地說道:“是太子殿下的事。”
他卻沒想到;自己話音剛落;王翰就把眼珠子瞪出來了:“不是;不過因為太子殿下派人到麗正書院;問過杜十九幾句古文出典;這就有人小題大做了?賀學士徐學士他們全都知道;這簡直是……yu加之罪何患無辭”
“正如王六所說;幸好我稟告過上官;否則還真的是措手不及。”
杜士儀哂然一笑;並不覺得有多少意外。然而;他還沒來得及繼續說什麼;就只聽外間傳來了秋娘的聲音:“郎君;李十郎來了。”
所謂的李十郎;便是李林甫。宇文融這個飛黃騰達的大紅人出京;杜士儀和李林甫的往來也並不算多;更不要說此人親自找上了門來。他看了一眼王翰和韋禮;當即起身說道:“你們先少坐片刻;我去去就來。”
“杜十九郎;宮中有訊息說;皇后殿下很有可能懷了身孕”
然而;等到杜士儀見到李林甫;他說出來的第一句話;便讓他為之大吃一驚。李隆基和王皇后成婚不是一年兩年;而是將近二十年這期間;李林甫別的妃妾給他生了兒子女兒一大堆;王皇后卻一無所出。現在這些年還能用王皇后失寵來解釋;可早先那些年伉儷情深自不必說;那會兒沒有個一男半女;現如今王皇后都已經年近四旬聖寵全無的時候;卻說有妊;這怎麼可能
“含涼殿中的宮人如此透出的訊息;據說王守一府上也突然毫無徵兆地大肆擺宴。總之我給你報個信。”
儘管李林甫只是姜皎的外甥;此前也沒連累到他;但他繼舅舅姜皎之後和武惠妃搭上了線;自然不肯輕易放過此事。此時此刻;他頓了一頓又似笑非笑地說道:“王守一此人睚眥必報;若皇后殿下真的終於有了喜訊;即便太子仍在;可嫡子名分非同小可;到時他自會重新得勢。你得罪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