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平地說道:“朝中不見我等苦勞,只見雲州富庶便想得利,哪來這般容易!”
聽到這話,其他人紛紛贊同附和。他們不是坊中游俠兒,就是無業流民,其中甚至還有馬賊出身的異族人,對君王的忠心本就沒有那麼強。這會兒眼見得群情激奮,嶽五娘便輕輕咳嗽了一聲,輕描淡寫地說出了一個訊息:“我三個月前北上突厥牙帳時,聽到了一個訊息。毗伽可汗年紀大了,越發喜好女色,荒疏軍政,由是突厥人心不穩,爭權日烈。那位曾經來過雲州的梅祿啜,甚至在我去牙帳的時候還悄悄和我接洽,許以重利請我幫他一個忙。”
這事情羅盈是聽說過的,他登時為之色變,立刻開口叫道:“五娘,這事情做不得……”
“你以為我會那麼愚蠢去當人的刀子?給我金山銀山,我也不會被那梅祿啜左右!”嶽五娘飛了羅盈一個白眼,見如今不再是光頭的小和尚立刻訕訕的,她這才環視面露狐疑的眾人一眼,似笑非笑地說道,“梅祿啜請我幫忙的事,不是別的,是為他刺殺毗伽可汗。事成之後,許我駿馬五千匹,而且日後雲州以茶市馬,將不限數量。而且還會在收拾殘局之後,將那些戰敗突厥丁壯俘虜,全都送給我,許我自立一部,以駙馬為左賢王。”
所謂的駙馬,自然是嶽五娘這子虛烏有阿史那氏王女的丈夫羅盈了。這樣的條件對於草原的部族來說,自然是極其優厚的。可雲州是大唐的雲州,羅盈是雲州軍將校,答應這種事自然很要命。可即便如此,仍然有軍將露出了動心的表情。
這也難怪,又不是讓他們刺殺大唐的皇帝,而是刺殺突厥的可汗,報酬這麼優厚,為什麼不幹?
這一次,卻是侯希逸沉著地說道:“梅祿啜只是開出了優厚的條件,可事後大可推脫不認,而且還可以揭開嶽娘子在雲州守捉使夫人,把罪責推在我大唐身上。到時候,雲州就什麼都得不到。他只看雲州這些年彷彿賺得盆滿缽滿,於是以為嶽娘子好利,這才不惜以這樣的條件加以籠絡,瞎了他的狗眼!”
“小侯說得好!”嶽五娘頓時眉開眼笑,隨即撫掌笑道,“只不過,既然知道他們的主意,我們又何妨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讓梅祿啜去****的弒君勾當,然後,咱們向毗伽可汗通風報信。但是,務必也要讓梅祿啜成功一半。毗伽只要死了,牙帳即便擁立可汗,也再難有他的威望,那時候突厥就會四分五裂。能否讓閒著已久的大家鬆鬆筋骨,趁此從突厥人手中奪一塊飛地,就看這一回了!羅盈已經答應我,願意從我這突厥王女前去攪一趟渾水,你們誰還有意同行一搏?”
雲州已經多年沒有戰事了,從上到下,有人很享受這種盛世太平,但也有人不甘寂寞,今日在場的竟是全都屬於後者。嶽五娘此話一出,竟是隻見一個個人霍然起身,侯希逸更是興致盎然地說道:“此計簡直絕妙,嶽娘子一定要算上我一個!”
固安公主見人人踴躍,她便笑道:“五娘在突厥可是早有一批精銳馬賊作為腹心,其數不下兩千。雲州這邊,你們調那些不甘太平,身無牽掛之護衛私兵,這一趟一走,未必能夠回來,所以人貴精而不貴多,我看有個幾百人就夠了。但使有勇將,有強兵,有好馬,瞅準時機,何愁大事不成?”
雲州兵馬看似不及幽州河隴,但架不住有錢,光是這些年積攢下來的良馬,就是一個極其恐怖的數字。這其中,很多都是蓄養在城外固安公主別業的牧場中。在場的眾人無不深悉內情,當即精神大振,紛紛應諾不提。整整一個時辰,一眾人等都在根據嶽五娘提供的各種突厥各部的情況,推斷戰略方案以及細節,等到一切就緒,早已是天黑時分了。這時候,固安公主卻是授意嶽五娘搬了酒來,隨即在大案上攤開了一卷紙。
“如此大事,不可沒有妙文題記。季珍,就由你執筆,將今日大事記錄下來,而後各錄其名,共襄盛舉!”
第785章 蹣跚起步如幼童
時值自己在隴右鄯州的第二個新年,杜士儀在除夕午宴上,卻被麾下文武一杯杯敬酒灌了個大醉,醒來的時候方才知道,已經是子時將近,新的一年即將來臨。他支撐著坐起身來,這才聽到外間杜廣元正在教杜仙蕙說話。雖則是開口不算早,可牙牙學語的杜仙蕙如今已經會奶聲奶氣地背上兩句兄長教的唐詩,那口氣讓人忍俊不禁。而他更欣喜的另外一件事就是,妻子又已經有七個月的身孕了,他並不在乎是兒子還是女兒,幾個大夫的診斷各自有異,說男說女的都有。
“真是平日裡太縱容那些傢伙了,被他們這一杯杯灌得我險些沒趴下,也錯過了團圓宴。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