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明暗護送吉溫前去長安,杜士儀臨時委任了雲中郡長史署理刺史一職,接下來又巡視了蔚州。當得到天子六百里加急的嚴命,令他速回安北牙帳城,向回紇討要骨力裴羅的時候,他就知道,一切都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二話不說,從雲州、蔚州、朔州分別徵調兵馬一萬隨行北上,又行文朔方調兵一萬,自己立時率軍出靜邊軍,前往單于都護府。
當離開單于都護府之際,他所領兵馬已經有萬餘人,即便是那些步卒,亦有坐騎,託互市馬匹益多之福,絕大部分兵卒甚至配有雙馬。雖則河東節度副使的人選尚未出爐,杜士儀卻徵辟朔州刺史段廣真權領河東軍,朔方軍則是郭子儀親自兼領,先行北上安北牙帳城,他自己則是隻帶著少數牙兵,快馬加鞭趕到了都播。
此次隨行的牙兵,不是當年的雲州軍舊人,就是固安公主的狼衛,全都深悉羅盈嶽五娘等人之事,因此不虞訊息走漏。當杜士儀和羅盈一打照面,他也不寒暄,直截了當地問道:“吉溫之死,范陽節度那邊反應如何?”
奚族度稽部如今併入都播,而且不停地在吸納奚人,故而對於范陽以及平盧的訊息頗為靈通。羅盈不意想杜士儀急匆匆趕來,問的竟是這個,想了一想方才答道:“並未有什麼太激烈的反應,只聽說幽州前往長安的信使突然極其頻繁,從前是隔三差五,現在大約是天天都有信使疾馳在路上。”
杜士儀用的是自己建設的情報網,透過驛路上的那些客舍旅店換馬送信。可安祿山卻是明目張膽用驛路上的驛館和驛馬,因為是有李林甫罩著,自然待遇不同。面對這個訊息,杜士儀微微點頭,言簡意賅地把自己那邊的種種變化和盤托出,就只見羅盈和嶽五娘對視一眼,全都是又吃驚,又振奮。嶽五娘甚至忍不住開口問道:“杜十九郎,你這是徹底和李林甫撕破臉了?本來就該這樣,咱們自己扯起旗幟立起山頭!”
“我只掀了一點在河東道的底牌,接下來李林甫肯定會有反撲,我會設法令他自顧不暇。但如今更重要的是此次這一戰。都播距離安北牙帳城數千裡之遙,我並不要你們出兵襄助,但是,羅盈,你要兼顧范陽的反應,否則,安北牙帳城便有腹背受敵之憂。”
“此事容易,我一定會牽制住他們。不過,據我所知,這次骨力裴羅之事在漠北傳播極快,我這裡早幾天就知情了,恐怕是有人故意散佈訊息,希望各部揭竿而起。你要留心,僕固部之主乙李啜拔,並不是那麼安分的人!”
“安北牙帳城中,我會嚴密佈置,但同羅和僕固,恐怕也要你盯著了。對了,都播西遷之後,原有的故地落在了回紇手裡,我有個想法,你再借兩個最識路的老向導給我。”
“你說的這些都容易,放心。”
羅盈自信地一笑,彷彿自己要面對的,並不是雄踞漠北東面的兩大強部,以及節制大唐東北的兩大節鎮,只是尋常的零星流賊一般。而嶽五娘則是笑吟吟地瞥了一眼夫婿,這才拍著胸脯說道:“杜十九郎,你放心,我會親自帶人潛入奚族故地。上次安祿山為了軍功對奚人和契丹開戰,兩邊都殺了和番公主叛亂,卻又被安祿山給打敗了,如今正在氣頭上。如若安祿山敢有什麼妄動,契丹和奚人兩邊都不會讓他好過!”
煽風點火,趁虛而入,這兩條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但對於嶽五娘和羅盈來說,杜士儀知道他們早已駕輕就熟,自己不需要太擔心
第1038章 調兵遣將
要打仗了。
李琚還只是靠預感,但對於漠北的四大強部,以及那些和安北牙帳城關係緊密一些的小部族來說,這不是預感,而是事實。對於杜士儀命人飛馬傳遞的大唐天子旨意,同羅之主阿布思和僕固之主乙李啜拔在吃驚之餘,雖也有些兔死狐悲物傷其類的意思,可畢竟骨力裴羅和他們談不上交情,兩人自是各有盤算。他們的長子如今都在安北大都護府效力,較之回紇以及葛邏祿兩部和杜士儀更顯親近,因此相繼派使節去見杜士儀。
如今安北大都護府所轄,有僕固、同羅、回紇、葛邏祿在內的金微、瀚海等四大羈縻都督府,此外還有眾多附庸安北牙帳城的羈縻州,既然是大唐天子下令征伐,他們自然要盡到臣子的責任,比如說……出兵。至於出多出少,這就是他們急於想要從杜士儀口中掏出的一句實話。
而杜士儀本人,此刻卻還沒有趕到安北牙帳城。因為他是從河東出發,隨行的是段廣真以及河東萬餘兵馬。儘管只跟隨了杜士儀不到兩年,但段廣真是杜士儀在代州時從一介西陘關旅帥提拔起來的,一步一個腳印成為朔州太守。因而,對於杜士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