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長這麼大了,比她還要高了許多。
“祖母。”陸無硯的情緒並沒有什麼波動,只是規矩地給她行了一禮。
“誒,坐吧。”靜心師太應了一聲,竟是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陸無硯坐下,方瑾枝也規規矩矩地坐在陸無硯身邊的一把椅子上。
靜心師太這才注意到方瑾枝,有些驚訝地說:“這是誰家的姑娘,倒是沒見過。”
“三房的外孫女,如今住在府裡。”陸無硯看了方瑾枝一眼,方瑾枝就從椅子上下來,規規矩矩地給靜心師太問了好,才重新坐回去。
靜心師太點了點頭,多看了方瑾枝兩眼。雖然這些年她一直留在靜寧庵中,足不出戶。可是對於溫國公府裡的事兒,她還是知道一星半點的。
起碼她知曉陸無硯的怪癖日益增多,在府裡已到了人人不敢招惹的存在。所以她才會對陸無硯帶著一個小姑娘在身邊的舉動有些驚訝。
陸無硯打量了一圈樸素到簡陋的房間,而後收回視線,道:“山中日子辛苦,孫兒給您帶來了一些日常需用的東西。”
“難為你親自跑一趟。”靜心師太輕輕笑著。
這些年,她雖然一次都沒有回溫國公府。可是她畢竟還是溫國公府裡大房的大夫人,所以她的吃穿用度,溫國公府怎麼可能不管?每隔一段日子,溫國公府裡就有丫鬟送東西過來。
她倒是沒想到這一次陸無硯會親自過來。
“其實孫兒這一次過來,並非只是為了給祖母送東西,還是想請祖母回家。”陸無硯道。
靜心師太苦笑著搖搖頭,說道:“你的好意祖母心領了,我如今已經適應了這裡的生活,若是回去恐怕反而不適應。”
陸無硯說:“祖母之所以一直不肯回去並非已經適應了靜寧庵裡粗茶淡飯、青燈古佛的生活。而是因為當年芝芝的事情一直梗在您和父親之間。”
明明說的是自己親妹妹去世的事情,可是陸無硯的聲音十分平淡。就好像說的是別人的事兒一樣。
靜心師太卻身子一僵,臉上也染上了幾分尷尬。過了好久,她才長長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地說:“無硯,你已經長大了,當初的事情你也一直知道。祖母……沒法回去。只能一輩子留在這裡懺悔……”
她低下頭,垂下來的眉目之中是一位老人的孤寂悔恨。
縱使別人不怪她,她也永遠不會原諒自己。更何況,她也十分清楚自己那一手帶大的兒子一直都沒有原諒她。其實她剛剛見到陸無硯的時候是驚訝的,可是沒多一會兒她就想明白了。知道是老太太想要讓陸申機請她回府,而陸申機不肯,才會差遣陸無硯。
不得不說,她看得通透。比起當年來說,她整個人都變得更加通透了。只是可惜這份通透來得有些遲。
陸無硯剛想開口,又停頓下來。他偏過頭,對端端正正坐在旁邊的方瑾枝說:“瑾枝,你先出去玩一會兒。三哥哥有些話要跟祖母說。等一下再出去找你。記得不要走太遠,就在外面玩一會兒雪。”
“好!”方瑾枝答應著,就從椅子上下來。她理了理小裙子,對靜心師太又規規矩矩地行了一禮,才往外走,還不忘替陸無硯和靜心師太將門關上。
門合上的時候,方瑾枝看見陸無硯轉過頭來,衝著她誇讚地勾了勾嘴角。方瑾枝頓時心情大好,就像吃了好多好多的紅豆糖!
外面的雪還很小,落在地上便不著痕跡地融化了。方瑾枝記得陸無硯的話,不可以走得太遠,只是走到附近一處的梅林裡。
垂鞘院裡也有梅林,那裡栽了好多種名貴的紅梅。陸無硯還親自教過方瑾枝分辨梅花的品種。此時方瑾枝站在靜寧庵的梅林裡,望著眼前大片的梅,不由開始分辨這些梅都是什麼品種。
她走著走著,就走到了梅林深處。等到她驚覺的時候,竟是發現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靜寧庵裡都是尼姑,或是如溫國公府裡的大夫人這般代發修行的,倒是不用擔心安全問題。方瑾枝曉得她只要不亂走,等一會兒三哥哥尋不見她就會來找她哩。
所以,她倒是沒有害怕。
只是有點無聊。
方瑾枝蹲在地上,撿起一根小小的樹枝在地面上比比劃劃,畫出一個個小人來。她畫得太認真,空中飄著的雪越來越大,白雪在她身上的小斗篷上覆了薄薄的一層,她竟是渾然不覺。
“你怎麼會到這裡來?”靜憶師太走近方瑾枝,十分詫異地問。
靜憶師太想了想,便想明白了。今日靜寧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