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三哥帶你回家。”陸無硯小心收了劍,他在她面前蹲下來。
方瑾枝笑著爬上他的背,她將下巴抵在他的肩窩,微涼的臉頰貼在他的脖子上。
方府早就不是她的家了,有陸無硯的地方才是她的家。
許久,陸無硯望著遠處山巒的疊影,輕聲說道:“瑾枝,我不會辜負你的選擇。”
方瑾枝使勁兒蹭了蹭他的脖子,笑著點頭。
遠處,方宗恪靜靜看著陸無硯揹著方瑾枝一步步離開。他幾次想追上去,將方瑾枝從懸崖邊拉回來。可是他也知道方瑾枝並不會聽他的。他凝望著兩個人的背影,陷入無盡的深思中。
宮中。
楚懷川正在描畫一隻七彩鳥,畫幾筆還要問一問左相他的畫技如何。
“……陛下的畫工自然了得。”
左相將錦盒放在楚懷川案角,斟酌了言語,道:“陛下,這是臣千辛萬苦尋來的千年人參。定對陛下的龍體大有益處。”
“哦,”楚懷川應了一聲,“誒,你看這塊羽毛是塗紅色好,還是紫色好?”
“……紅色。”
“愛卿所言甚是,朕也覺得如此!”楚懷川眼中有光彩流過,他握著蘸了硃紅染料的狼毫筆,細細描摹。
“陛下,臣以為宮中太醫固然醫術高超。可是民間的一些小神醫也自有本事,不若以重金搜尋名醫,為陛下重新調理龍體。”
“愛卿有心啦。”楚懷川不甚在意地說著,手中的筆繼續畫著這世間根本不存在的七彩鳥。
左相暗中觀察楚懷川的臉色,繼續道:“陛下,您的龍體關乎整個大遼的國泰民安。這些年,陛下身邊的太醫大多都是長公主挑選的人……”
楚懷川的手頓了一下。
“臣的意思是……一個人的力量總是有限的。長公主處理朝政,事物繁忙,未必就有心力能將每一件事情都做好……”
楚懷川看他一眼,笑問:“世間的鳥都有一張嘴,朕畫一隻兩張嘴的七彩鳥如何?”
“……啊?”左相仔細琢磨了一番,也沒聽懂楚懷川話中的意思。
左相暗暗皺了眉,心裡知道話不宜一次說全。他很快轉移了話題:“陛下,臣心中還有一事始終記掛,這事情一日不解決,使得臣這心裡一日不踏實。寢食難安啊……”
“那你說唄。”楚懷川換了支筆,果然給畫中的七彩鳥畫上第二張嘴。
“陛下,國不可一日無君,後宮也同樣不可一日無後啊!如今後位空懸,實在不是長久之計。還望陛下早日封立皇后。這樣……”
“啊?左相大人居然因為我有沒有媳婦兒寢食難安?難為你了啊!”楚懷川打斷他的話,十分驚訝地看著他。
“臣不敢!”左相彎著腰,恭敬道:“只是……”
“咳咳咳咳咳……’楚懷川劇烈地咳嗦起來。
“陛下!”小太監急忙趕過來,遞上藥丸和溫水。
楚懷川吃了藥,他坐在椅子上好一會兒才慢慢緩和過來。他揉了揉頭,煩躁地看著左相:“愛卿還有事嗎?吵得朕頭都疼了!”
這可是大罪。
左相彎著的腰又彎了彎,他不慌不忙地說:“陛下恕罪,臣之心猶如天之朗月,永遠記掛在陛下身上。重新請名醫之事還請陛下……”
楚懷川剛含了一口溫水,一下子噴出來噴了左相一臉。
“哎呀!愛卿啊,你也真是的,離朕這麼近幹嘛……”楚懷川急忙從太監手裡拿了帕子去給左相擦臉,“只是愛卿說的天之朗月太誇張了嘛,簡直像小夫妻的情話,哈哈哈哈……”
“臣不敢勞煩陛下,只是臣衣冠不整無顏面聖,臣告退……”左相黑著臉,抬起袖子擦臉上的水漬。
“啊,好。”陸無硯重新走回長案前,繼續畫他的雙嘴七彩鳥。
過了很久,陸佳蒲走進來。
“臣妾給陛下請安。”
“來來來,看看朕這隻七彩鳥畫得如何。”楚懷川朝她招手。
陸佳蒲一邊走過去,一邊環視空蕩蕩的大殿,詫異地問:“陛下這裡怎麼一個伺候的人都沒有?”
楚懷川隨口說:“都去報信了吧。”
說完,他自己先驚了驚。
他抬起頭,看著一臉茫然的陸佳蒲,心想自己在她面前說話越來越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