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為帝王,哪裡受過這樣的侮辱!
回過頭來唸起方才種種,万俟左越發覺得心恨不已。窗外昏昏的光色照進來,映襯得他一張玉臉陰沉。
万俟左一甩廣袖,心氣難平:“尤氏!”
尤悠散著墨髮靜靜立在一旁,臻首垂眸地正思索著怎麼說服万俟左讓她也能參上一手。正想的專心,陡然間聽見這一聲暴呵的‘尤氏’,差點沒把耳膜給吼震聾。
伸著小拇指毫無形象地掏了掏耳朵,尤悠斜著眼看人:“作甚?”
被掐後,喉嚨裡的異物感還在。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一手撫著喉嚨,目光兇狠地瞪向某女。然而被瞪的皇后娘娘卻一副無所謂的姿態。陛下頓時呼吸一重,氣得心血翻湧。只覺奇恥大辱都不及,整片下頜的線條倏地繃緊了。
將後牙槽磨得咯咯作響,万俟左一字一頓地怒道:“尤氏!以下犯上,大逆不道,朕看你是活膩了!!”
大逆不道的尤悠聽得心不在焉,腦子裡正飛快地扒拉著攝政王的相關資訊。
說起來,這個攝政王夏榮,本身是行伍出身。
大乾建朝三百餘年,雖說幅員遼闊,物產豐富。但自建朝以來,一直都騷擾不斷。北疆有虎視眈眈的戎狄,南疆有不服管束的蠻夷異族,時不時就引發大小戰火。為穩佔物產豐富的中原地區,大乾自然積極應對。共設有四個軍事訓練營,分別用東、南、西、北四個代號。而夏榮手裡握著,四營中實力最為強悍的邊防營西營與北營。
擅長防守的東營雖掌握在皇室手中,可南營這個擅長奇襲的隊伍,卻兩邊不靠。兵力上難以相抗,所以,万俟左才會如此式微。
近年來,大乾皇帝能力越發薄弱。蠢蠢欲動的北疆與南疆邊境,見大乾皇室的衰落,騷擾更是頻繁起來。夏榮從戎二十五年,軍事能力了得。憑一杆長.槍,帶著十萬威震營將士(北營中善騎射的一支),將邊疆護得滴水不漏。如此一來,對比著無能的皇室,夏榮在民間的擁護更是一聲高過一聲。
先帝曾不止一次高官厚祿地加封夏榮,民間依舊不買賬。甚至南營北營的兵權收不回來,夏榮功高震主,仗勢時時打壓皇室,民間也斷無討伐之聲。
先皇為此心病難醫,終究鬱鬱而終。纏綿病榻之時,無奈點名讓夏榮輔政,只為幼子求一線生機。
所以……
“朕在跟你說話!”
尤悠腦子裡飛快地轉著,抬眼瞥他一下,不痛不癢哼道:“嗯哼?”
万俟左怒火被迫一滯,接著,臉一陣紅一陣白的。
竟敢無視他的怒火,不知死活!
陛下兀自在一旁氣得半死,眼裡射出了飛刀:“信不信朕一聲令下,砍了你腦袋?!”
飛了半天刀,被刀扎的娘娘毫不在意:“啊哈?”
“你!!”
鳳眸裡暗色洶湧,尤悠慢慢收斂心神看他,半晌,嗤笑出聲:“你要砍了我?”
尤悠換了個站姿,掀開了眼皮瞥了眼床上臉紅脖子粗的玉人,表情似笑非笑:“那好啊,正好給夏榮的女兒讓了位子。”
“說起來也不過一個月的事……”囂張的皇后娘娘斜勾著嘴角,眼裡卻並無笑意,“那夏家么女,不是說要送進宮?”
雙手抱著胸,她不緊不慢地走到案几的另一邊,掀開裙襬款款坐下:“這下可好了,攝政王變了國丈,與陛下你變成一家人。將來,夏娘娘生了孩子你再直接封了太子,哪兒還用得著收回皇權?就讓國丈大人繼續給他外孫看著家業,唔,好得很呢……”
尤悠一番連諷帶刺地揭穿,万俟左噎得面色發紫。
是,他是需要尤氏坐穩了皇后的位子。但一時需要並不意味著一世需要,等他弄死了夏老賊,想扶誰做皇后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尤氏放肆,絕不姑息!
“朕確實不要你的腦袋,”万俟左捻起衣袖的下襬,陰晴不定的臉慢慢往尤悠那邊伸去,瀲灩桃花眼兒鋒利地盯著尤悠的神色瞧,“朕若要治你,有的是法子!”
壁角燃著的雁足燈火光照亮了尤悠的臉,她無所謂地聳肩。
“鞭刑,杖刑,拶刑……不必要你命,治你夠了。”
尤悠笑:“你若動本宮一下,本宮即刻將鳳位拱手讓於夏家么女。”
“……”
於是,万俟左又梗了心。
他皺著眉,怎麼也想不明白,尋常沒聲響兒的皇后背後竟是這麼個模樣?事實上但凡是人,多少會有些表裡不一,可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