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增多,眉頭皺的極緊,臉上再也沒有什麼笑意,嘴唇痛苦地咧開,露出滿口白牙,牙齦處不停滲著血水,看上去無比悽慘。
自瀕死昏迷中醒來,他一直在承受著巨大的痛楚,身體無法動彈,內部的感覺卻反而變得更加敏銳,崩裂的力量通道變成了無數鋒利的碎片,肆無忌憚地四處割伐,神經系統受損嚴重的他,偏生很悲哀地能清楚感受到這種小刀割肉的痛楚。
還有那些終於衝破障礙的神奇灼熱力量,雖然不再受懷草詩那一指之力的壓制,卻也再無法受到控制,在體內上上下下亂竄,化身成為千萬條微小的滾燙細鞭,抽打著他每一顆細胞,最細微的感受。
不是凌遲,勝似凌遲,許樂痛苦的無以復加,縱然將白牙咬碎,也無法撐更長的時間,如果先前懷草詩還不離開,他或許會忍不住發出痛苦的呻吟。
要有尊嚴的死去,首先要保證自己的尊嚴,他這樣堅持,所以微笑著嘲弄著對話,而不肯讓臉頰上的肌肉被無盡痛楚帶動一絲抽搐。
汗水如河從他身上淌下,溼了枕頭,溼了被褥,溼了一夜,直至天京星陌生的晨光從窗外滲進來時,臉色蒼白虛弱至極的他,才發現原來自己又和那種痛苦戰鬥了整整一夜。
這個世界裡能夠忍受這種痛苦的人有幾個?
能夠忍受一般人忍受不了的事情,自然不是一般人,這種人大抵只要不意外橫死於爬升生涯之中,最後總會成就一番大業,因為他們有太過強烈的毅力和意願,支撐著他們與不堪忍做殊死的抵抗。
許樂能忍,是因為他不甘。
還沒有穿著將軍制服回到昏暗乏味的東林礦區去看一眼當年的咖啡館酒館圖書館各大療養中心當年的長腿女警和那個叫鮑龍濤的警官。
還沒有看看S1上的那些男男女女完成他們的故事,邰之源還沒有結婚,白姑娘怎麼收場?鄒鬱抱著小流火會站在那幢樓下等著歸人?
還沒有親手撫摸過簡水兒的黑髮,還沒有再次用商秋的偉大溫暖自己孤單的右手,還沒有回一聲那個秀麗女孩兒的好意,還沒有找出大叔死亡的真相。
還沒有開著渦輪增壓的MXT去林半山當年的公路上和那幫議員的蠢貨兒子們進行瘋狂的賽車,還沒有隱姓埋名去某地瘋狂地歌舞歡愛一把。
還沒有強迫白玉蘭把他額前飄著的那絲令人厭煩的髮絲剪掉,還沒有帶著熊臨泉扛著達林槍炮幫達文西把十三樓的妹妹搶回家,還沒有和施清海把那首二十七杯酒唱膩。
還沒有來得及告訴所有人,自己是許樂,是東林孤兒許樂,不是蹲坑兵許樂。
怎甘心去死?
自殺是一場戰鬥,也是一場全新的賭博,在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輸的情況下,他只有用自己的生命去賭這最後一把。
艱難扭頭望著窗外第一抹柳樹白晨光,許樂急促而疲乏地呼吸著,蒼白的臉上出現了一抹不正常的紅暈。
在帝國,這抹晨光應該叫魚腹白,只有死魚才會將自己難看的白腹翻給漁夫或遊客看。
他還沒有死。
這很好。
他閉上了雙眼,以常人難以想像的毅力抵抗著痛苦,平緩著呼吸。病床上的瘦削身體一動不動,那十個自幼修練的姿式,則開始在腦海中依次重現。
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二十一章 修身!
窗外的楓樹在動,樹梢間的流風在動,晨光從窗外透了進來,照耀在病床上。
身體內的神經系統完好,那些複雜的難以捉摸的周遊於神經束周邊的力量通道卻碎了,不知該怎樣形容的傷勢,成功地干擾了神經束的資訊傳遞,於是病床上多了一個全身癱瘓虛弱無力的病人。
老樹下晨起的螞蟻,清風中試嗓的鳥兒,堅硬樓牆上的裂紋與樓牆裡駐目的人,天京星上所有的事物似乎都在動,只有病床上那具消瘦虛弱的身體不能動,但好在他的心能動。
心能動就好,隨著他沉入腦海最深處的意念運轉,癱臥病床上的身體似乎在某個與現實相聯卻又完全相隔的空間裡動了起來,抬膝、伸臂、扭腰、沉臀、折肘……那十個烙在腦海裡的古怪姿式,緩緩地逐一展示,那股熟悉的灼熱顫抖感覺,終於再一次出現,雖然只是出現在腦海中,可依然讓他感到極度的寬慰。
被懷草詩以奇異手法打進體內的障礙,因為他用生命為賭注的冒死一搏而碎裂,那些被堰塞多日的灼熱力量,就像是驟然獲得自由的洪水,兇猛地轟了出來,拍潰大堤,沒有任何方向感地散落到體內各個角落,然後化身為鋒利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