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剛才的解釋方式還是顯得過於文藝了一些。”施清海取下軍帽,胡亂地揉了揉頭髮,露出陽光而英俊的笑臉,說道:“我今天來的目的,就是想娶你當老婆。”
鄒鬱臉上的嘲諷瞬間消失,怔怔的僵硬背後是震動與莫名其妙的難堪,她微微低頭一味冷笑以掩飾心中的情緒,片刻後說道:“這玩笑並不好笑。”
“這不是玩笑,就在剛才,我已經向你父親正式求婚。因為我已經沒有家人,所以帶來了最好的朋友做見證,以代表我的誠意。”
施清海和聲說道,這位英俊至極的花樣男子,一旦如此誠摯地展現居家般的溫柔,而不是夜店裡的魅惑,竟顯得那般親切和溫暖。
鄒鬱被這抹笑容閃著了眼,她眯著眼睛,怔怔地看著對方,想到先前許樂親眼目睹了這一幕,想到這一年來面前這個男子的糾纏,諸般複雜情緒湧上心頭,竟有些淡淡悲傷與無措、羞怒以及厭憎,或者是某種她所陌生的溫暖情感。
但她畢竟是若瓷片般冰冷清麗的紅衣鄒鬱,所以她沒有動容,更沒有哭,只是陷入了沉默,然後端起茶几上的水壺,替施清海衝了第二泡茶。
八十八度的淨水混入潔淨的長玻璃杯中,將那些青翠至極的新茶衝的旋轉不停,若落葉入溪般翻滾伸展,又如此時沙發上沉默二人的心情。
焦秘書安靜地看著這一幕,輕輕招手,將建築裡的保安人員全部帶走,以免打擾客廳裡與先前意味完全不同的沉默。
……
書房中。
鄒部長不停地拉開各個地方的抽屜,似乎在尋找什麼,最後他終於在角落裡找到了一個蒙著灰塵的雪松木盒。
他開啟木盒取出一根灰山粗菸草,用三根手指笨拙地拿著,卻又找不到打火機放在了哪裡。
因為夫人的關係,部長先生已經很多年沒有吸過煙了。
許樂看著這一幕,心情有些複雜,快步走上前去,恭敬地雙手打燃火機,替他把菸草點燃。
鄒部長咳了兩聲後,靜靜望著粗菸草前端的紅光沉默許久,終究還是沒有吸,將菸草放到石片上,任由那些淡青色的煙緩慢地釋入於空氣之中。
“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是在星河公墓沈老教授的葬禮上。那天下著雨,在大樹底下,我對你說,既然你主動要背這個鍋,就要把這個鍋背好。”
鄒部長抬起頭來,目光平靜卻充滿壓迫感:“雨天樹下,是很容易遭雷劈,如此看來,從一開始我對你的信任本身就不怎麼可靠。”
“我明白,所以只要鬱子願意,我可以一直背下去。但是部長您應該清楚,我只能負責背鍋,和鍋本身卻沒有什麼關係。”許樂低聲解釋道。
“可問題就在於,這個鍋不是我喜歡的樣式。”鄒應星想到樓下沙發中的那個人,目光變得冷漠起來,說道:“而且莽撞勇敢的近乎白痴。”
“施清海是我的朋友,雖然他以前有些花心,但我可以向您保證,他這種人只要定下心來,絕對會是最好的丈夫。”許樂回望著他的雙眼,極為認真說道:“而且他畢竟是流火的親生父親,這一點誰也改變不了。”
鄒部長沒有馬上回答,臉上浮起一絲濃郁的諷刺,說道:“青龍山最成功的間諜之一,敢和你一起去刺殺麥德林,這種人……有可能會定下來?聯邦政府國防部長的女兒,能和這種人結婚?”
“國防部長聽到施清海這個名字,就能知道很多情報,這一點我並不意外。”許樂試圖緩和書房中的緊張氣氛,乾澀笑了笑,說道:“不過這至少從另一個方面證實,他確實是個優秀的人。”
“不是國防部長在調查他,而是一位父親在調查他。”鄒應星的聲音顯得有些感慨淡然,“一個反政府軍的間諜,天天在西山大院的牆外拉小提琴,如果這樣還弄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只能說這位父親太失職。”
許樂一驚之後默然,此時他才知道,原來部長早就已經確定流火的親生父親是誰。說來也是,雖然臨海州雪夜那一場酒後的突發事故,除了當事人雙方和許樂之外,沒有任何人知道,但以國防部長的滔天權勢,在動疑之後查出那些微細痕跡,並不是很困難的事情。
“這件事情我不會同意,因為我不想我的女兒嫁給一個花花公子,一個間諜,一個隨時可能死翹翹的花花公子間諜!”鄒部長沉聲斥道,不容任何質疑。
許樂來不及替施公子說更多的好話,便聽到部長先生冷漠而簡潔明瞭的最後一個字。
“滾。”
許樂默然,低頭向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