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清海站在原地沉默了很久,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後,走到沙發的前面,極為認真而恭謹地鞠躬一百二十度,頭部似乎將要碰到自己的膝蓋,然後直起身體,目視前方,用誠摯的語氣大聲請求道:“報告部長,我是流火的親生父親,請您允許我娶令千金為合法妻子。”
在施清海毅然決然走過去的時候,許樂本想抓住他,可伸出去的手不知為何緩了緩,然而他卻沒有想到,自己這位最好的朋友,居然第一次見到部長大人,便說出了這樣的話語。
他擔心地看著沙發中的部長先生,非常擔心他會不會氣的暈過去,更擔心對方如果不暈的話,會不會喊一群特種兵來把自己和施清海給斃了……
出乎意料的是,鄒部長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他拿起茶几上的眼鏡,戴到鼻樑之上,重新開始閱讀檔案,沉默著一言不發。
第三卷 西林的征途 第二百二十五章 求親不順
寬敞的客廳裡沒有什麼裝點用的綠色植物,只有淡褐色的幾盆鐵樹,角落白牆平架上放置著齒輪狀的工藝品,和淺色沙發邊角圓桌上的彈殼小雕像,為建築內部空間帶來了清晰的軍人氣息,與此間主人的身份十分相宜,剛正強硬兼沉默有力。
鄒部長坐在沙發中開始重新閱讀檔案,寧靜客廳裡的沉默漸趨不吉的死寂,有某種強硬的味道開始彌謾,這種味道對站在他面前的施清海或站在門口的許樂來說,都是一種折磨。
整個客廳中沒有誰敢開口說話,絕對的安靜中,呼吸聲漸漸可聞,牆上老式掛鐘指標嘀嗒行走的音符也越來越清晰,甚至能夠隱隱聽到樓上似乎有孩童正在哭鬧。
施清海依然保持著恭謹的微笑,然而寧靜平伏著的眉毛裡已有溼意開始蘊積,一片沉默中,他深深吸氣,再次深深鞠躬,然後保持著這個姿式,不動分毫。
在這個過程裡,他就如同安坐椅中的鄒部長那般沉默,因為彼此都很清楚,一言不發是因為一切盡在不言中。
然而鄒部長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表化,安靜閱讀著檔案,眼鏡片上反射著淡淡光點,根本沒有面前這個人的存在。
十幾分鍾之後,他終於看完了今天需要抓緊審閱的檔案,摘下眼鏡,揉了揉眉心,站起身來沉默片刻,望著許樂說道:“你是想說,這個人才是我孫子的父親?”
沉默終於被打破,許樂大鬆了一口氣,默然無語點點頭。施清海此時極有眼色地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和多餘的話語,只是安靜地在一旁等待。
鄒部長沒有給他等待出結果的機會,這位軍方大佬眼睛微眯,將雙手負在身後,徑直向樓上走去,目光根本沒有落在他身上一眼。
“到書房來。”向樓梯上走去的鄒部長沒有回頭,沉聲說道。
許樂應了聲,低頭跟了過去,眼光敏銳地查覺到部長先生衣袖裡的手臂似乎在微微顫抖,這是因為憤怒還是別的什麼原因?
施清海的眉尖微微蹙起,他若有所思望著消失於樓梯間的二人背影,搖搖頭後準備跟著進入書房,然後當他的腳距離第一道木階還有十厘米時,焦秘書和兩名目光平靜的特勤官攔住了他的去路。
臉上泛起一絲自嘲的苦笑,施清海望著面前的人們,嘆息著說道:“本來是挺美好的事情,我們何必把它弄的如此複雜?”
“請坐,請坐在沙發上,請不要讓我們難做。”焦秘書微笑著將他請回沙發,親手泡上一杯熱茶,然後便不再理他。
堡壘總是被從內部攻破,焦秘書和軍方精銳充當的勤務官,可以把施清海留在樓下,卻無法阻止樓上那位大小姐走下來。
鄒鬱今天穿著一件正紅色的短邊風衣,黑中夾金的可可風腰帶在她平坦的小腹部會會,將身材勾勒的異常曼妙。她蹙著眉尖望著沙發中的男人,厭惡說道:“你在信中答應過我,不會來打擾我們的生活。”
這裡的我們指的是鄒鬱和她最寶貝的孩子,慣常一臉清揚掩飾內心散漫無所敬畏的施公子,在聽到這兩個字後,表情頓時變得認真嚴謹,甚至有些神聖起來。
他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望著面前漂亮的女孩兒,非常認真地說道:“就像我在信中說的那樣,經過長時間認真的思考,以及從理性感性方面的全盤考量,我認為我有必要加入到你們的生活之中。”
“換一個解釋方式就是:我們在一起,那才是我們的生活。”
鄒鬱明媚的眼眸裡閃過一絲不解與惱怒,坐在單人位沙發上,漂亮的臉蛋兒閃過濃重的譏諷,問道:“你究竟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