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外平淡,就像衝了無數杯水的咖啡,透著股細微卻令人無法愉悅的味覺:“你我是職業軍人,守土護民,報效聯邦,戰死疆場,理所應當……可是我西林人為什麼要一代一代地承受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苦?”
“最可恥的是,如果真打倒也罷了,憑我西林兒朗的鐵骨悍勇,難道還無法將那些帝國崽子們趕出星域?可是……首都星圈的人們卻不願意。”
鍾瘦虎的唇角泛起一絲極深的嘲弄,卻不知道是不是在嘲弄自己當年的退讓,說道:“打仗需要後勤,需要資源,而不僅僅是上林人捐助的鈔票和愛心,那些可以買來好的生活,卻買不來真正的勝利。聯邦政府不給這些,能量配額嚴重不足,我們怎麼打?”
他望著許樂微垂的雙眼,沉聲說道:“說到底,政府還不是擔心以戰養匪,不停地援助會把我鍾家這個宇宙最大最囂張最無恥的軍閥給養肥了。”
“尤其是那個狗屎輪戰。”鍾瘦虎的雙眼微眯,寒光漸透,“真正打硬仗要死人的時候,就是我們西林人上,首都星圈的人像是看戲的觀眾,偶爾上臺客串一些角色,最後落幕時,卻要站在演員的正中央,接受總統先生的握手與親切獎賞……這對西林公平嗎?”
沉默很久的許樂,微微握緊雙拳,聲音微啞不自信說道:“可是老爺子的戰略計劃並沒有錯,這畢竟是為了聯邦……”
“為了聯邦,那誰來管西林的死活?”
鍾瘦虎默然望著他:“西林人就像是聯邦的孤兒,在宇宙裡流浪,在西風裡唱著悲傷的歌謠……最後只能得到好心人的一些施捨。”
許樂忽然想到在163淪陷星上學會的那首西林民謠,心裡生出淡淡的惘然與感傷,發現憑自己的思維能力,確實很難將這些複雜的事情整理清楚。
夜風入窗,紅湯微凝,酒桌旁的氣氛也隨之沉默而陷入了凍凝之中,直至鍾瘦虎微笑著端起酒杯,打破尷尬,淡然說道:“無趣的話題到此為止,換個開心一些的話題。”
“比如什麼?”許樂有些低落的情緒難以跟著對方的說話節奏而馬上振奮。
“比如曾經在你手裡吃了大虧的杜少卿……他和你一樣,都是老傢伙和聯邦政府刻意培養的聯邦英雄,我說他只是一頭比較聰明的豬,你會不會有意見。”
許樂笑的有些苦澀,說道:“我沒意見,我甚至很贊同田大叔對少卿師長的評價,那就是一頭冰雪豬妖。”
“不用討好我,雖然我一直認為田大棒子當年痛揍杜少卿,在我這輩子見過最好玩的事情中絕對能夠排進前三。”
鍾瘦虎哈哈大笑三聲,忽然間斂去笑容,肅然說道:“但杜少卿確實聰明,在一院之中,我的成績並不如他,我壓得他十年不能進入西林前線,首都星圈和國防部大有看法,你會不會也認為我是一個嫉賢妒能之人?”
“我不知道。”許樂很老實地回答道。
“其實道理很簡單,我雖然被稱為聯邦最大的軍閥,但我卻是一個生長在民主制度下的聯邦公民,當然在此之上,我更是一個西林人。”鍾瘦虎望著他平靜說道:“所以只要我活著一天,我便會不惜一切代價打壓杜少卿以及他所代表的那批軍人。”
許樂怔怔地看著他,不解此語何意。
“杜少卿喜歡扮雪裡寒梅,將自己打扮成宇宙中最標準的職業軍人,他的人生目標便是成為第二個李匹夫。”鍾瘦虎微嘲說道:“但不要忘記雪裡紅梅豔煞似血,此人冷酷之下有顆最狂熱的心。”
“我一直記得此人當年在學校中,曾經在戰略研討大課上說過一句話:要戰勝舉國之力以赴的帝國,聯邦政府需要更加強勢,聯邦的政治架構必須變得更有效率,更為簡潔。”
“如果讓這種強硬派的軍官登上聯邦的舞臺,西林的日子怎麼過?但這並不是關鍵,最關鍵的是,從那一刻起,我便總覺得聯邦內部,更準確說是軍隊內部,隱隱有一種非常危險的傾向,那就是有些人有強烈的改變政府體制的意願。”
許樂很想說你就是軍人干政的典型代表,趕緊灌了口酒下去,險些嗆了出來。
鍾瘦虎表情嚴肅地看著窗外夜樹,沉聲說道:“如果聯邦出現一個軍政府,那這個世界會變成什麼模樣?”
聽到軍政府三個字,許樂的眼睛漸漸眯了起來,明明這個名詞相當陌生,可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頸後的汗毛正因為某種寒意在根根豎起,他的大腦迅速地運轉,大辭典中關於軍政府的介紹,以及席勒大師幾齣戲劇的荒誕演繹逐漸清晰。
“不可能。”他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