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楚後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很清楚許樂和白玉蘭之間的問題,輪不到自己插手。
他神情凝重地對著那些軍官說了幾句什麼,將眾人趕到了遠處,只是如果呆會兒真有血光乍現,想必這些人自然不會袖手旁觀。
“要不要找個安靜的地方說話?”白玉蘭沒有詢問許樂怎麼會活著出了軍事監獄,也沒有試圖逃走,只是淡淡地請示,就像以前很多個日子裡那樣。
“這裡就挺好。”許樂低下目光,望著他問道:“我來只是想問你幾句話而已。”
“你問吧。都到了這個份兒上,想必你也清楚,我沒有再騙你的必要。”白玉蘭用手指輕輕撥開面前的溼漉髮絲,將手揣進褲子口袋,仰起臉來平靜說道。
許樂沉默了片刻,忽然開口問道:“躺在醫院裡的是你父母吧?”
白玉蘭神情微微一僵,緩聲回答道:“是。”
“你確實是因為做私活兒,被送上了軍事法庭?”
“是。”
“你真的那麼愛錢?”
“是。”
“我是不是給了你兩千萬?”
“是。”
“你對我曾經講的那些事情是不是真的?”許樂盯著他的眼睛問道:“我後來一直在問自己,你究竟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我對你講過的事情都是真的,只是有些事情沒有對你講。”
“包括那天我們上山後,我最後一次讓你離開,你說想跟著我發一把瘋?”
白玉蘭沉默了很久後,說道:“是,當時確實就是這麼想的。”
許樂沉默地看著他,沒有問他為什麼離開,將自己雙手送給了死神,他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有些無奈地笑了笑,嘆了一口氣,說道:“你說過自己是最愛錢也最尊敬錢的人,那次卻想跟我發發瘋,我以為這是真的。以往週週去港都,你幫我掃除麻煩,你替我試機,你已經幫了我很多,兩千萬也差不多了……那次在流風坡外面,我定下心去做那件事情,本就沒有計算你的份量,但你堅持要跟我去,說句實話,當時我是很感動的,覺得你總算不把我當成個出錢的老闆,而是朋友了。”
刺殺麥德林是何等機密何等壯闊的大手筆,許樂一直堅持不讓白玉蘭跟著,就是不想把他拖進這灘爛泥潭中,但最後許樂帶上了他,這代表著何等樣的倚重與信任,只可惜臨到最後,紅葉槍聲響起,此人卻消失無蹤,破壞了全盤計劃,斷了許樂的後路,將他的後背袒露在惡意目光之下……
“不說什麼情義之類的屁話。”許樂用這種語氣說話的時候,說明他的心情已經低沉到了極點,但他卻依然低著頭,看著腳尖,說道:“在醫院裡,在公司裡,你都對我重複過,你是個很有職業道德的人,認錢不認人,你喊我老闆,說要把這條命賣給我,有沒有可以解釋的地方?”
白玉蘭自嘲地笑了笑,笑容竟有些清冷,沉默片刻後回答道:“還記不記得曾經有一次我和你說過,如果都出了錢,我只好講究一個先來後到……我本以為那邊不會對我有任何指示,我把習慣當成了真實,所以跟著你爬上了那座山,但在山上我卻收到了對方的指令。”
“原來邰夫人搶在了我的前面。”許樂看著腳尖,有些難受地笑了笑。
在狐狸堡壘的黑囚裡關押了一百多天,除了和那個老東西聊天,很多多餘的無聊時間,他都用來回憶這次行動的細節以及更遠一些的日子。白玉蘭的離開,給刺殺麥德林的計劃帶來了毀滅性的打擊,如果不是最絕望的關頭,聯邦的憲章光輝照耀進許樂黑色的眼珠,他和施清海只怕早就已經死了。事後細細回思,許樂總是找不到白玉蘭出賣自己的理由,因為相處了這麼長的時間,他自認很瞭解這個秀氣男人。
一直到他將視線往前面推進了很久很久,才想清楚了其中的道理。
能夠認識白玉蘭,並且把這個擅於暗殺保安的生猛秀氣男人收為助手,是許樂進入白水公司第七戰鬥小組之後的事情。
而他進入白水公司,卻是實驗室資料之爭後,邰家為了讓他遠離風波中心而做出的調動,換句話來說,他與白玉蘭的相識,本來就是那位沈大秘書所做的安排。
視線落在發源處,一切疑問便迎刃而解——白玉蘭本來就是、一直都是邰家安插在他身邊的人。
在莫愁後山,許樂說與邰家合作,千世邰家又怎麼可能放心與他合作,從那一刻開始,許樂研製MX機甲,上舊月基地,整整大半年間所有的行蹤與細節,全部在邰夫人的注視之下。只不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