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這個時候,利修竹的電話響了起來,他接過後認真聽了幾句,用力地點了點頭,對黑木椅中的老人彙報道:“麥德林議員從司法部大樓裡放出訊息,他願意讓步。”
……
晨間,幾輛名貴的汽車順著山間的公路透過了路障,一路依山伴水驅霧而行,透過那扇沉重的大鐵門,來到了莫愁後山那片江山如畫的莊園。
利家當代家主在侍從的攙扶下,從車中走了下來,利修竹跟在後面,而那些利家的安全人員,則是馬上被接到了別的地方。
靳管家一臉謙卑笑容將這父子二人迎了進去。林家那個不成器的少爺自然是想不見就不見,但這對在聯邦呼風喚雨的父子卻大是不同。
就在露臺之側,穿著一身莊重長裙的夫人微笑望著老人,說道:“快一年不見了,看來你的咳嗽好了很多。”
利緣宮老人聽到這句話後,正想說什麼,忽然劇烈地咳了起來,咳地身子微微佝了下去。
這或許代表了屈服,又或許是這位老人每次見到邰夫人時都會行的禮數。
第二卷 上林的鐘聲 第二百一十五章 翻手覆手雲和雨
利家家主利緣宮沒有咳嗽的毛病,利修竹很清楚這一點,因為那是他親爹,所以當他看到父親咳嗽的佝下身子時,馬上明白了這是什麼意思,一股子痠麻憤怒的感覺,從他的心臟直衝頭頂,瞬間便要迸出來。
也不能怪這位利家繼承人反應強烈,均是聯邦七大家,隨歷史長河一同飄蕩了無數年的影中龐大勢力,利家家主是個什麼身份,就算是在聯邦總統和議長面前,也不至於要擺出一副低頭的姿態,更何況此時利緣宮面對的只是一個婦人,哪怕她是邰家的夫人。
但利修竹終究不是像林鬥海那樣的蠢貨,親眼見著父親低頭,他也只有輕輕握了握拳頭,快速地呼吸了幾次,在這個過程中居然一直保持了表情的平靜,只是心中的憤怒與酸澀早已氾濫,他心想若不是自己妄自插手總統大選之事,所寄非人,又怎會讓父親受此屈辱?
一旁的靳管家就像沒有注意到利家少爺手部的小動作,眼觀鼻,鼻觀心,極為禮貌地請他去偏廳稍事休息,露臺上的對話,只屬於兩個家族的當家人,利修竹的輩份身份都不足以參與到這場談話之中。
清晨陽光清漫,深秋的寒風被莫愁山四座連綿山峰頂住,莫愁湖水蘊含的溫暖隨著水霧升騰,讓露臺上的氣溫提升了不少。當年的皇族將這片後山劃為皇家園林,自然有其道理。
邰夫人親自給利緣宮倒了一杯奶茶,微笑著說道:“先前何必激他,現在的孩子們心氣都傲得厲害,激得狠了,只怕反而不妙。”
此時的利緣宮老人似乎渾然忘了先前的咳嗽躬身,沉穩地坐在椅中,溫和應道:“就是太傲了些,總要打磨一下。再者每次見夫人,總是要行禮的,這是規矩可不能忘。”
“多少年了,還有誰在意那些規矩。”夫人笑著說道:“再者也沒必要在你兒子面前做這些。”
閒敘幾句便進了正題,這兩位七大家的主事人早已將具體事務交給了下一代或下屬,平日生活倒真和神仙中人差不多,只是今日所議之事涉及整個聯邦,必須慎重直接一些。
“麥德林清醒過來了。”利家家主微笑望著夫人說道:“名留史冊的殉道者,看來也不是那個老傢伙願意扮演的角色。”
“我一直不知道這位議員閣下究竟想要扮演什麼。”邰夫人舉起杯中的奶茶喝了一口。
二人一直沉默。只有晨風在露臺上輕輕吹拂著,東面的天空中隱隱移來幾層秋雲,卻不像是要下雨的樣子。
到了像這二人般層次的大人物,有很多話不需要說透,比如邰夫人為何願意放麥德林一馬。麥德林議員一人牽涉到聯邦裡很多人事,如果真的讓他上法庭受審,且不說利家的利益會受到嚴重的損失,單說那個老人在聯邦民眾間的威望,便是聯邦政府以及七大家所需要考慮的事情。
現如今的聯邦社會已經因為最近這一連串大事,而變得人心不安,民眾對立的情緒已經漸漸浮現,如果這把火不滅下去,聯邦的局面會很危險。
“喬治卡林種下的毒果,還是要有一個相對溫和的人揹著。”夫人忽然輕聲說道:“麥德林總比那個只知道殺人的南水領袖要好一些。”
利緣宮微微一笑,沒有說什麼。
聯邦社會中的不滿情緒就像是養分,現在這些不滿的養分大部分都被麥德林議員吸收了,如果麥德林真的死了,這些養分必然會再次尋找目標,也許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