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那段回憶的厭惡,儘可能詳細地再次複述了一遍。
聽到少女對那個聯邦魁梧軍官的形容後,他皺了皺眉頭,從手錶裡調出一張多年前照片,問道:“熊臨泉,你確認是這個發音?那你看看,是不是這個人。”
阿茲拉被他手錶上彈出來的光幕嚇了一跳,用小手輕撫胸口,稍微平靜後,一眼就認出了光幕上抱著把恐怖大槍咧著嘴傻笑的彪形大漢,點了點頭,然後輕聲補充道:“頭髮沒有這麼長。”
許樂微一思忖,直接又調出保羅的照片,問道:“那位你所說勇敢的帝國戰士,是不是他?”
阿茲拉再次點頭,然後好奇地看著許樂的眼睛,驚訝問道:“為什麼你知道是他們?而且你還有他們的照片。”
許樂撓了撓頭,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偏頭向東方望去,想要避開少女疑惑的目光,卻注意到先前地平線上的光華已經消失不見。
圓而白的巨大月亮躲進了厚重的鉛雲之後,飽經風霜與傷害的費熱市被絕對的夜色吞噬,許樂眯著眼睛,看著頭頂彷彿溼的要滴水,卻始終沒有下雨的厚雲層,想到進入電子紊亂遮蔽區之前,菲利浦傳遞過來的那些模糊情報,不由自嘲地笑了笑。
來到墨花星球是為了尋找保羅,他同樣很牽掛七組那些老傢伙,然而沒有想到他們現在在一起,於是擔憂便多了一倍。
他回過沉默望著帝國步女悲傷的側臉,想到如果不是自己救下她,便不會知道那些傢伙的行蹤,這算不算命運的安排?
透過阿茲拉的敘述,許樂知道熊臨泉斃了那兩名強姦她的聯邦軍官,這一點並不出乎他的預料,七組當年替政府幹了很多黑活,卻不代表他們沒有底線和品味,他清楚那些曾經的下屬是什麼樣的人。
像熊臨泉這樣的聯邦軍人,婦孺基本不殺,帝國人男人卻是隨便殺,尤其是軍人——嚴禁殺俘這種規定並不符合七組的暴力美學。
保羅依然處於極端危險之中,許樂知道自己必須儘快找到他們,他調出夜用軍事地圖,找到三天前熊臨泉等人最後一次出現時的方位,然後眯著眼睛望向夜色中的費熱市,伸出右手食指遙遙一點。
手指指向那片廢墟城市,隨著那些街角建築間不時亮起的炮火而緩慢移動,許樂那雙像刀一樣的濃眉深鎖難舒,腦海快速轉動,苦苦思索那支像幽靈一樣的聯邦小隊,現在去了哪裡。
無數場戰鬥畫面在腦中快速閃回,他回憶著在5460冰川裡,在3320巖峰間,在溪流間,在都市街巷裡七組的每一次戰鬥,每次任務的細節,回憶當年白玉蘭上戰術課時,老隊員們認真做的筆記內容。
許樂心中漸漸有了一些模糊的判斷,於是像某人那樣輕輕掀起額前的髮絲,露出一絲溫柔的笑容。
……
最深沉的清晨間時光,許樂帶著少女阿茲拉離開灌木叢中的臨時營地,趁著最安全的這段時間,快速擦著費熱市東北邊緣前進。
他肩上揹著沉重的行軍包,雙手握著支無論帝國還是聯邦部隊都沒有的改裝槍械,帶著少女在梧桐樹間跳躍,在烏黑陳年血漬旁路過,在上午的時候遇到聯邦偵察小隊,在暮色中看見幾臺冰冷的帝國機甲。
許樂手中的槍始終沒響過,他嚴格按照軍事戰術手冊上的規定,驚險而又看似簡單地避開那些危險,縱使帶著一個嬌弱的少女,依然完美的沒有任何漏洞。
進入第二個夜,他和阿茲拉進入費熱市第二劇院準備暫時休整一段時間,然後他們發現劇場裡密密麻麻堆滿了帝國平民的屍體。
那些屍體早已腐爛變形,大部分露出森森的白骨,胡亂堆積在一處,證明這場屠殺已經發生了很長一段時間,因為戰爭太過慘烈,看來帝國方面根本顧不上這些民眾死後的尊嚴。
站在驚恐而惘然無聲流淚的阿茲拉身旁,許樂被劇場內部瀰漫的某種味道刺激的眼睛眯起,想起當年在冰川裡看到的萬人坑,那是帝國部隊屠殺西林平民的血證,那麼眼前這幕慘淡畫面又證明了什麼?
當年那名叫亞瑟的軍官拒絕執行屠殺而被槍決,那些在劇場內開槍的聯邦部隊中,有沒有人也曾經站出來反對過?
望著那些正在腐朽成塵埃的屍體,許樂沉默了很長時間,然後搖了搖頭,帶著少女阿茲拉離開了劇院。
……
成功脫離戰鬥最激烈的交錯區,許樂帶著少女阿茲拉抵達了一處帝國軍營,經過身份確認後,他得到了該軍營最高指揮官誠惶誠恐的迎接,於是他毫不猶豫要求對方必須把這位可憐少女安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