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道金光,穿透滿是豪奢之意的落地窗,溫暖地在闊大客廳裡不住搖晃。
許樂並不知道這套高階住宅的主人是誰,只是隨機挑選了一家破門而入,當然那扇門並沒有破,具有最先進複合防盜措施的合金門,在他穩定的手指和工具面前沒有任何作用。
港都所有的醫院診所及藥店都處於嚴密的監控之中,有三場驚險的戰鬥,都是因為他急需藥物而發生,既然如此,他選擇了另一種更簡單直接的方法,侵入民宅搜尋自己需要的藥物。
必須說許樂的幸運值一直不錯,在臥室裡沒有停留太長時間,他便找到了了自己最需要的東西,除此之外,他還在儲物櫃裡搜尋到了不少壓縮營養棒和兩個很專業的急救包,從編號以及房間內細節中,他大致猜到,這套高階住宅的主人應該是港都某家醫院的高階醫生。
他像個腳底有軟肉的野生動物般走出餐廳門口,沒有發出一絲聲音,看著盤膝坐在落地窗下的那個小男孩兒,眉頭皺了皺,下意識把分解成兩段的狙擊步槍往運動風衣裡推了推,不想露出任何東西。
進入這套高階住宅之後,他才發現房間裡有一個小男孩,在憤怒指責老東西懶惰之前,他有些驚訝地發現,小男孩兒一直專注地蹲在落地窗下,在金色的陽光中認真地拆解著什麼東西,而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的侵入。
他去臥室裡搜尋藥物,去餐廳裡尋找食物,這麼長的過程中,落地窗旁的小男孩始終沒有起身,沒有回頭,小小的手握著一把標準的六星修理刀,異常專心地對付著地上的東西。
準備離開的許樂,看著陽光下小男孩兒那頭被染成金色的頭髮,緊皺的眉頭漸漸松馳下來,猶豫片刻後,他悄悄地走上前去,想看看究竟是什麼東西,居然讓這個小傢伙如此專心致志。
那個小男孩兒正在試圖拆解一個電子鬧鐘,標配六星刀堅硬的合金頭在電子鬧鐘內殼裡的鎖釦處留下無數劃痕,看樣子已經做了很多次嘗試,卻始終無法開啟。
金色的陽光中,許樂站在小男孩兒的背後,專注地看著他的專注,沉默了很長時間後,終於忍不住開口低聲指點道:“斜下六十度向上撬,這是鬧鐘公司針對我們這些傢伙最無恥的專利設計,除了用力氣之外沒有別的辦法。”
二十秒鐘之後。
用帽子遮著臉快速向小區外跑去,許樂的耳邊彷彿還在迴盪著小男孩兒尖銳的叫聲,他覺得自己確實沒有臉見人,尤其是沒有臉見那個一直不停在腦海裡嘮叨嘲諷的老東西。
“你能想像到嗎?生產電子鬧鐘的公司為了阻止像我們這樣傢伙拆解,居然會想出這麼陰損的招術,而且還有臉去申請專利!”
在圍牆下方快速行走的許樂,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憤怒地指責道:“我剛才只不過因為那個小男孩兒想起很多年前的自己,所以才忍不住告訴他,只有用暴力的辦法。”
“但這嚴重破壞了小朋友探索的樂趣。”聯邦中央電腦在他腦海中快速反駁道:“我認為你骨子裡有說教的慾望,如果我沒有記錯你的生日,按照舊時代的星座劃分,你是天蠍座的混蛋。”
“我以前在修理鋪裡,也經常被那個傢伙破壞樂趣。”許樂想起當年大叔可惡而得意的笑容,下意識裡撇了撇嘴角,說道:“菲利浦,雖然現在是戰鬥時間,但你也得允許我有些自己的精神生活。”
“雖然這是我的自主命名,但還是覺得被你這麼稱呼有些怪異的味道,我希望你繼續叫我老東西或者是偉大未知的存在。”
“菲利浦。”
“……”
“菲利浦。”
“講。”
“我很懷念當年在東林礦坑操作間裡的生活。”
“嗯。”
“但再也回不去了。”
……
相見不如懷念往往是因為再難相見,所以老婦在病榻前總容易想起自己的初戀,那個或者那些白衣飄飄的少年,而且會下意識裡拒絕相信那些少年並不曾都屬於自己,只願意在記憶中留下或者編造最美好的那一面。
正如先前所說,許樂還年輕,卻開始像老人般感慨當年,是因為他彷彿在冥冥之中感覺到一片比星海更加寬廣的陰影緩慢而不可阻擋地飄了過來。
或許是最無助的失敗或者是最慘烈的死亡。
這座熟悉而又陌生的都市裡面全部是敵人,想要撕碎這一切,擁有回到過去的自由與權利,談何容易。
但他並不畏懼,除了懷中的狙擊步槍,小腿畔硬梆梆的軍刺,還因為他堅信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