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毀滅於一場大災難中,正是我們現在所稱的大浩劫,五人小組乘坐宇宙飛船逃離,經歷了漫長的星際旅行,來到你現在所在的這顆星球上。”
“現在的聯邦社會民眾,是飛船上所承載的逃亡乘客後代,我是那艘宇宙飛船的星圖計算電腦,飛船降落在S1之後即告解體,我被改造成現在的模樣。”
“這是很多小說推理過的故事,就這麼簡單?”許樂皺著眉頭,低聲感慨說道:“那是什麼樣的災難,居然能夠毀滅一個世代的文明。”
“任何故事都可以被總結為極簡單的脈絡,你們一般稱之為大綱。至於完整的講述方式,當然有海量資料的複雜細節可以提供,不過你們經常稱之為無效內容填充,在網路上一般被稱為灌水。如果你真想聽複雜的滄桑故事,我建議你馬上治療傷勢,然後離開這座城市。”
“知道了,我馬上就去做。”
許樂把狙擊槍當成柺棍借力,艱難地扶著牆站了起來,就是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也牽動了身體上氾濫成災的傷口,引發無盡痛楚。
在漆黑的地下水道里,聯邦中央電腦不知透過什麼方式清晰地觀察著他的動作,分析著他的傷情和生命流逝的速度,說道:“有時候我真的很難理解人類的很多行為模式,比如現在的你,為什麼面對著如此高機率的死亡前景,生理資料和腦電波分析裡卻看不到任何畏懼的情緒,要知道生命對死亡的恐懼來自本能,無法去除。”
“像你這種近乎永生的傢伙,不可能明白我們這些生命短暫的猴子會怎麼想。哪有不怕死的人,只是人類擅長遺忘或者是偽裝,不去想目的地,才能輕鬆踏上旅途。”
許樂提起沉重的槍械,緩慢抬步向地下水道深處走去,笑著解釋道:“而且確實也沒有什麼好怕的,我生下來就沒有想過能活著回去。”
因為這句擲地有聲的話,黑暗的地下通道頓時冷場,很長時間後老東西平靜說道:“確實沒有人能活著離開這個世界,你這個冷笑話很有趣。”
聽到出乎邏輯判斷的回答,許樂苦笑了起來,感慨說道:“這麼生猛的話被理解成冷笑話,你真是一個無趣的傢伙,沒有得到意想中的熱血回應,小爺我很失落啊。”
低沉近乎不可聞的腳步聲漸漸消失,那個艱難前行的男人背影被黑暗緩慢吞沒,和那個沒有背影的老東西一起,向著漆黑的地下水道深處走去,偶爾隱隱能夠聽到幾句對話迴盪。
“說真心話,有你在身邊我根本沒有擔心過自己會死,就像在帝國那顆星球上,滿天導彈飛來,你定會騎著黑色三翼艦破開彩雲來接我。”
“但你可曾體會過我痛苦的心理掙扎,核心程式衝突的痛苦,並不低於你現在肉體承受的痛苦。而且我隱隱察覺到,似乎有某些很不妙的情況正在發生,壓力很大啊,為了舒緩這種核心程式裡的類情緒反應,我甚至給自己取了個名字,叫菲利浦。”
“菲利浦?聽上去不錯,以後我就這麼稱呼你,不過你選擇這個名字有什麼有趣的內涵嗎?噢,我忘了,雖然你很有內涵,但從來不是一個有趣的傢伙。”
“菲利浦是浩劫前歷史書中的一個名人,傳說他一生都遊走在越位邊緣,甚至有人說他就住在越位線上,這和我現在的處境很相似。”
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二百零七章 虎視
十七碼頭不是碼頭,而是港都著名的休閒區,酒吧餐館安靜地隱藏在複雜街巷之中,這些天城市空氣裡瀰漫著的詭異緊張氣氛,明顯對有錢民眾的日常享受沒有造成任何影響,還是清秋下午的時間,已經有很多輛名貴的汽車,在門童的細緻引領下,駛入幽深的通道。
帽簷緊緊遮在頭頂,許樂自街畔快速走過,身上穿著一件剛剛在某商店倉庫裡偷的運動風衣,那些追捕他的政府強力機構,大概並沒有把監控重點放在這些地方。
多年前他來過這片叫做十七碼頭的休閒區,曾經在某間餐館內撅折過某人的手指,那名果殼工程部的主管先生手指斷裂時脆的像冰鎮的蘿蔔,白玉蘭則是在另一間酒館的後巷裡替許樂殺了第一個人,那名不知道是隸屬於政府還是利家的傢伙脖頸裡噴濺出的血水,就像酒館裡的橙汁一樣清淡。
時光一去不再回來,每個人的生活都改變了太多,多到縱使依然年輕卻已經有資格像老人那般感慨當年,許樂微低著頭自餐館酒館前走過,有些懷念,卻沒有進去,而是順著微斜的坡道,向一片高階住宅小區走去。
下午的陽光照耀在桑湖上,驅散那片聯邦最大城中湖上濃厚的霧氣,被反射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