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德聳聳肩,微嘲說道:“這兩年你打回了我三次專訪的申請,現在卻說信任……千萬不要說這是因為我們做了軍神大人最後一次專訪的緣故。”
許樂搖了搖頭,沉默片刻後說道:“記得我剛才提到麥德林的事情嗎?當時整個聯邦新聞界,只有你們首都特區日報,敢質疑那位老人,甚至調查他。”
“如果你那位朋友……施清海真的參與到刺殺麥德林,我會謹慎表示對他的信任,不過這種信任並不多,因為在我看來,他在議會山上的冷血表演,實在不像你所說的理想主義者。”
伍德點燃香菸吸了兩口,在瀰漫的刺鼻菸霧中,帶著一絲淡淡驕傲說道:“說起當年的麥德林專案,我帶了一幫狗仔隊在S2查了幾十天,應該算是這輩子最得意的事情。”
許樂望著腳下那朵窗玻璃映出來的紅花,忽然開口說道:“你去查之前,應該收到過一份關於麥德林調查的電子檔案。”
伍德眉頭微皺,手指夾著菸捲,不明白為什麼對方知道這件事情,事實上直到今天,他還不知道把那些檔案送到報社的神秘人是誰。
“那些全部是施清海查出來的。”
許樂微笑看著臉色震驚的伍德記者,從軍裝上衣口袋裡摸出一塊微晶片遞了過去:“剛才在釋出會上我說我們沒有查到證據,其實是撒謊了。這塊晶片裡藏著拜倫副總統和那幾名議員涉案的證據。”
“我把這些證據交給你,是因為我信任你和鮑勃主編,而我信任你們,是因為我和施清海與你們雖然沒有並肩過,但確實共同戰鬥過。”
伍德沉默片刻後,緩慢而細緻地在腳邊碾熄菸捲,深深呼吸兩聲後,神情凝重地接過晶片,說道:“我們應該怎麼做?”
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一百五十九章 花一樣的春天(七)
“你和鮑勃主編是專業人士,應該能夠找到最合適的時間點把這些東西登出來。但不能是現在,官邸方面現在應該承受著極大的壓力,我們所需要做的是配合總統先生的步伐和節奏。”
許樂說道:“剛剛發生了議會山這件事情,民眾情緒很激動,帝國前線還有幾十萬聯邦士兵,首都星圈這邊不能亂。”
“據我所知,除了參加拜倫副總統的葬禮之外,官邸方面以提高安全等級為理由,帕布林先生已經有十幾天沒有在公眾場所出現過。”伍德記者吸了口煙,聲音微沙提醒道:“這種局面並不常見,如果總統真有處理這件事情的計劃,你我又怎麼知道,能怎麼配合?”
“要解決這件事情,並且要解決的儘可能穩妥,必須走司法途徑。”
許樂也點燃了一根菸,繼續說道:“總統先生現在是安全的,只不過在政府內部甚至是官邸內部,某些人悄無聲息地壘了一堵牆起來,我們在外面逐步施加壓力,應該會幫助總統先生找到把這堵牆直接推翻的理由。”
他本準備繼續說些什麼,但三七牌菸捲前端燃燒的焦香味和煙霧,在眼前繚繞不去,有些礙事,他忽然發現好像這些更像是自言自語的話沒有必要說太多,就像以前那樣,做事總是比說話要更重要些。
……
送伍德記者離開喬治卡林基金會藝術中心時,黃昏還沒有來得及完全褪去,街畔的桃花在濃郁的春風和黃金般的溫暖裡笑著,許樂覺得有些刺眼,正準備戴上墨鏡的時候,卻看見一個自己完全沒有想到的女孩兒出現在自己面前,於是那幅寬大的墨鏡有些滑稽地僵硬在了他的下頜前。
她穿著不起眼的淡灰色運動風衣,就像當年離開空港,在無數士兵的歡呼中前往西林開演唱會時那樣,連衣帽嚴嚴實實地遮住她的頭臉,遮住早已由紫變黑,由短變長的秀髮,帽影中偶爾一瞥的精緻眉眼依然能夠令所有人驚豔。
軍神李匹夫盛大的葬禮和雕像落成儀式之後,簡水兒沒有回到自己所屬的聯邦艦隊,而是回到費城,陪著墳墓裡的老人度過了一段平靜的時光。
這段日子,遠在西林的許樂和她保持著通訊,然而因為接連發生的這麼多事情,那抹在帝國荒蕪星球上剛剛變熱的情思,非常可惜地沒有機會燃燒成醉人的火焰。
“我總以為戀愛中的男女,彼此間應該有更熱情一些的交流。”簡水兒走到他的面前,輕輕挽住他的臂彎,微笑著說道:“而不應該刻意保持太遠的距離。”
散落在藝術中心石階四周的七組隊員,以及在更遠處負責狙擊安控任務的隊員們,透過自己的雙眼或是遠端望遠鏡,看著那隻穿過許樂臂彎的纖纖玉手,忍不住同時在心中輕輕嘆息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