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
我:“這是本什麼小說?”
他:“描寫一些人情感的一類的,有些時候很平淡,但是很動人,平淡的事情才能讓人有投入感,才會動人,對吧。”
我:“那麼,你愛你老婆嗎?”
他:“當然了,我是這麼寫的。”
我:“孩子呢?”
他有些不耐煩:“這種問題……還用問嗎?”
我:“不,我的意思是:你對他們的感情,是情節的設定和需要,並不是你自發的對吧?”
他:“你的邏輯怎麼又混亂了?我是主角,他們是主角的家人,我對他們的感情當然是真摯的。”
我:“那你三年前為什麼要企圖殺了你孩子?”
他:“我沒殺。只是做個樣子,好送我來這裡。”
我:“你是說你假裝要那麼做?為了來這裡?”
他:“我知道沒人信,隨便吧,但是那是必須做的,沒讀者喜歡看平淡的流水賬,必須有個高潮。”
我決定違反規定刺激他一下:“如果你在醫院期間,你老婆出軌了呢?”
他:“情節沒有這個設定。”
我:“你肯定。”
他笑了:“你這個人啊……”
我不失時機:“你承認我是人了?而不是你設定的角色了?”
他:“我設定你的角色就是人,而且你完成了你要做的。”
我:“我做什麼?”
他:“讓我的思緒波動。”
我似乎掉到他的圈套裡了。
我:“完成了後,我就不存在了嗎?”
他:“不,你繼續你的生活,即便當我的小說結束後,你依舊會繼續生活,只是讀者看不到了,因為關於你,我不會描述給讀者了。”
我:“那這個小說,你的最後結局是什麼?”
他:“嗯,這是個問題,我還沒想好……”
我:“什麼時候寫完?”
他:“寫完了,你也不會知道,因為那是這個世界之外的事情了,超出你的理解範圍,你怎麼會知道寫完了呢?”
我:“…………”
他饒有興趣的看著我:“跟你聊天很好,謝謝,我快到時間了。”說完他眨了眨眼。
那次談話就這麼結束了。之後我又去過兩次,他不再對我說這些,轉而山南海北的閒聊。不過那以後沒多久,聽說他有所好轉,半年多後,出院觀察了。出院那天我正好沒事兒就去了,他跟他的主治醫生和家人朋友談笑風生,沒怎麼理我。臨走時,他漫不經心的走到我身邊,低聲快速的說:“還記得第一次那張桌子嗎?去看看桌子背面。”說完狡猾的笑了下,沒再理我。
費了好大勁我才找到我和他第一次會面的那張桌子。我趴下去看桌子底下,上面有很多指甲的劃痕,依稀能辨認出歪歪斜斜的幾個字。
那是他和我第一次見面的日期,以及一句話:半年後離開。
過後很久,我眼前都會浮現出他最後那狡猾的笑容。
第二篇《夢的真實性》
跟這個女患者接觸花了好多次才能正經坐下來交談。因為她整日生活在恐懼中,她不相信任何人——家人,男朋友,好友,醫生,心理專家,一律不信。
她的恐懼來自她的夢境。
因為她很安全,沒有任何威脅(反覆親自觀察的結果,我不信別人的觀察報告,危及到我人身安全的事情,還是自己觀察比較靠譜),所以那次我錄音筆、紙張、鉛筆那些帶的一應俱全。
我:“昨天你做夢了嗎?”
她:“我沒睡。”
她臉上的神態不是疲憊,而是警覺和長時間睡眠不足造成的蒼白以及頻臨崩潰——有點兒歇斯底里的前兆。
我:“怕做夢?”我有點兒後悔今天來了,所以決定小心翼翼的問話。
她:“嗯。”
我:“前天呢?睡了嗎?”
她:“睡了。”
我:“睡的好嗎?”
她:“不好。”
我:“做夢了?”
她:“嗯。”
我:“能告訴我夢見什麼了嗎?”
她:“還是繼續那些。”
在我第一次看她的夢境描述的時候,我承認我有點兒驚奇,因為她記得自己從小到大的大多數夢境。而且據她自己說都是延續性的夢——也就是說:她夢裡的生活基本上和現實一樣,隨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