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但是我也知道可能等不來了。我想自殺,但是又不想放棄,我希望還有人活著,也許也在找我,象我在找他一樣……我等的時候,忍不住會哭出來。那種孤獨感緊緊的抓住我,甚至讓我自言自語都沒有勇氣。我有時候想跳下去,向任何一個方向遊,但是我知道會遊不動死在某個地方……”
我:“你……結婚了嗎?”
他:“嗯,有個孩子。”
我:“……生活不如意嗎?”
他:“一切都很好,也許有人會羨慕我。但是,你知道嗎,那個夢太真實了!那種絕望的孤獨感很久都沒辦法消退。你能理解星球上只有我一個人的感受嗎?我想大聲的哭,但是不敢,我甚至連大聲哭的勇氣都沒有。孤獨的感覺如影隨形,即使我醒了,我還是會因此難過。我加倍的對家人好,對朋友好,不計代價不要任何回報,只要能消除掉那種孤獨的感覺。但是不可能。就算我在人群中,那種孤獨感就像影子一樣,緊緊的抓住我不放。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看到他眼淚大顆大顆的掉下來。
他:“我寧願自己是那些乾枯的屍體,我寧願在什麼災難中死去,我不願意一個人那麼孤獨的等著……找著……但是在夢裡我就那麼等著,我總是帶著那麼一點點希望等著,可是,從來沒有等到過。每次視線裡的移動都只是冰山,每一次耳邊的聲音都只是海水,每一次……”
他已經泣不成聲,我默默的看著,無能為力。
他:“我沒辦法逃脫掉,我曾經瘋了似地在網上找各種冰山和海洋的圖片,我知道那是夢,但是那種孤獨感太真實了,沒有辦法讓我安心。我寧願做恐怖的夢,寧願做可怕的夢,不想要這種孤獨的夢。每次夢裡我都在房頂上向遠處望,拼命想找到任何可能的存在,我曾經翻遍了那裡所有房間找望遠鏡,我想看更遠的地方是不是還有同伴。如果有,不管是誰,我會付出我的一切,我只想不再孤獨……那是刻骨銘心的悲哀,那是一個烙印,深深的烙在心上!我想盡所有辦法,卻揮之不去……”
他的絕望不是病態,發自心底的痛苦。我儘可能保持著冷靜在腦子裡搜尋任何能幫助他的辦法。
我:“試一下催眠吧?我目前能幫你的只有這樣了。”
大約三週後,我找了個這方面比較可靠的朋友給他做催眠。
2個小時後,朋友出來了,我看到她的眼圈是紅的。
我:“你,怎麼了?”
她:“我不知道,也許我幫不了他,他的孤獨感就是來自夢裡的。”
我把患者送到院門口,看著他走遠,心裡莫名的覺得很悲哀。
那是一個很美的地方,但是卻只有他的存在。他承受著全部寂寞等待著,他是一個孤獨的守望者。
第十九篇《雨默默的》
這個患者在我接觸的病例中,讓我頭疼程度排第三,很痛苦。接觸她太費勁,足足7個月。不是一個月去一次那種七個月,而是三、四天去一次那種七個月!
她的問題其實是精神病人比較普遍的問題:沉默。老實說我最喜歡那些東拉西扯的患者,雖然他們不是最簡單的,但至少接觸他們不復雜,慢慢聊唄,總能聊出來蛛絲馬跡。非得按照百分比說的話,侃侃而談那種型別最多隻佔30%;還有20%屬於說什麼誰也聽不懂;沉默差不多也有30%?可能不到;剩下的型別就複雜了,不好歸類。有時候只好籠統的劃分為:幻聽、幻視、妄想、癔症什麼的。這也沒辦法,全國精神病醫師+心理學家+各種相關能直接參與治療的醫師,全算上,差不多每人能攤上將近三位數的患者。這不是勞動強度問題,而是要進入患者的心靈,瞭解患者的世界觀才能想辦法治療(強調:不是治癒,而是想辦法治療),這需要很多時間、很大精力的投入。跟正常人接觸都要花好久,別說患者了。這行資深人士基本都有強大的邏輯思維和客觀辨析本能。注意,我說的不是能力,而是本能。因為不本能化這些很容易被動搖。而且還得有點兒死心眼一根筋的心理特徵,說好聽了就是執著。沒辦法,不這樣就危險了——也不是沒見過精神病醫師成了醫師精神病的。所以有時候我很慶幸我不是一個精神病醫師。
呃……跑題了……索性再多跑點兒……所謂沉默型別不是冷冷的或者陰鬱的,他們只是不交談,或者說:不屑於跟一般人交談,自己跟自己玩兒的好著呢。沉默型別中大體可以分三種:一部分伴有自閉症;一部分是認為你思維跟不上他,沒得聊;剩下的是那種很悲觀很消沉的患者。實際上絕大多數精神病人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