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實在挨不過民憤,吳公子被請進縣衙,可是每日裡在牢中好吃好喝的伺候著,有時候還會叫妓子去唱曲,等了兩個月,判決才下來,說是誤傷,只判了三個月監禁。李婆婆當堂就哭的昏過去,吳公子在公堂上就對著她們祖孫倆放下狠話,說等他出來那日就是她們的死期,神態及其囂張。唉!蒼天可有紅日在?何時為我申冤情……”他邊說邊泣,已經哭得一塌糊塗。
齊明插口道:“公主你看,他說的就和背詩一樣,所以我才說是故事嘛,他平時讀過幾本書,肚子裡有幾滴墨水我還不知道嗎!哪能說的這麼一套一套的。再說他離家都幾年了,不過是聽有人傳這是他們家鄉的事情,就跟著瞎說,還遇到誰都想說,說一次哭一次。天下姓李的婆婆多了去了,龐各莊也不一定只有你們家鄉一個。”
曾遠急了,道:“就是真的,李婆婆兩個兒子都會石匠手藝,姓吳的大戶,一個孫子一個孫女,哪有這麼巧都能碰上,就是真的!”這時已經有幾個皇子到了,只是他們自恃身份,不願意靠近聽幾個小太監說話,小曾子見人多起來,不敢大聲,可是神色倔強,眼淚直在眼圈裡打轉,仍然說:“就是真的。”
“他說的是真的。”這夥人全抬頭,見離非走過來,道:“這件事情已經發生了半年多,被人編成小曲唱,我也聽過‘三十四人齊落水,活活淹死兩弟兄’,大概你聽的是別人唱出來的吧,所以說的和則押韻。”
“是,我昨天聽到的,離大人你也聽過?我知道一定是真的。”小曾子十分感激的看著離非,其實離非這個太子伴讀雖然領從六品的俸祿,卻不是實職,小曾子本不用叫這個十三歲的少年做大人的。
“我也是昨天才聽到的,給了那唱曲的小姑娘些銀子,讓她回去了。”
齊明不服,道:“唱曲的而已,誰都能唱,也不能說就是真的。”
離非道:“以前舅舅曾經給我看過刑部關於這件事的記檔,所以我一聽就知道是真有其事,只不過這件事已經壓下來成了密檔。小曾子,你以後別對別人說了,免得惹麻煩。”說罷他轉身要走。
“等等!”青瞳追過來道:“離、離非……你等等,請告訴我為什麼要壓下來,姓吳的傢伙後來是伏法了,還是仍舊活的好好的?”
離非回頭看著她猶豫著,青瞳臉漲的紅紅的,求道:“離非,你告訴我吧,要是不說,我今晚就肯定睡不著覺了!”她小聲加了一句:“我知道你最好了。”
“吳公子死了,卻不是伏法的。”離非小聲道:“小孫子死了以後,李婆婆四處求告無門,縣衙因為她兒子未完成徭役就死了,還要她交糧代役,李婆婆哪裡還有心思種糧,交不上,被人收了田屋,還要連夜把祖孫二人趕出家門。”
“什麼!”青瞳雙拳緊握。
“有個路過蠡縣少年聽說此事,連夜趕到龐各莊,正趕上衙差要攆走李婆婆,就上前勸阻,衙役見到不過是個十六七歲的年輕人,加上都得了吳老爺的好處,哪裡會去理他……”
正說到這裡,太子突然高叫起來:“離非,半天看不見你,你在這裡幹什麼呢?”離非應了一聲,道:“殿下,公主有事問臣。”
太子道:“理她幹什麼,還把自己當個正經主子不成,離非過來,不用和她廢話。”
離非無奈答應,青瞳正聽得緊張,就像被線牽著一樣跟著他走,不住問:“後來怎麼樣,後來怎麼樣……”被她這樣緊緊追著,離非尷尬起來,道:“明天再說吧。”青瞳哪裡能等的了,不住哀求:“就說一句,少年怎麼了?是不是微服出巡的朝廷大員,是不是他請天子劍殺了吳公子?李婆婆和小孫女現在怎麼樣……”
這哪裡是一句,離非哭笑不得,低聲道:“不是,那個少年不過江湖草莽,平時自己也很跋扈,他做了這些事,鄉里都很奇怪呢。”
“離非!趕緊過來,還跟她羅嗦什麼呢!”太子在一旁又叫起來。青瞳心裡癢的像有小手抓一樣,雖不說話了,可一雙眼睛就那麼楚楚動人的緊緊鎖著離非,叫人再狠不下心拒絕,這目光讓離非心停跳了一拍,他沒時間細想,從懷裡掏出一張紙迅速塞進她手裡,道:“我昨天聽了曲後寫的,才寫了一半,你先看,千萬要還我,切記……”話沒說完人已經跟著太子走了。
青瞳拿起那片雪花宣紙,見上面用清秀的小楷寫著:
蠡縣城東龐各莊,有婦志節兒慘亡。
祖孫老幼何所賴?賴有薄田產菽糧!
翩翩五騎著黃裳,奪田霸屋氣何揚!
使者將去惜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