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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前二人對他在感情的深度上來說,尚還有一段距離,可是後者卻是他的授業恩師。

不止是師生的感情!他們之間應該說兼帶父子之間的情義。

因為藍昆一直都關懷著他的生活起居,這些已超出了一個老師對學生的關懷範圍。

正因為如此,藍昆的死對弓富魁來說就更具有一番悲傷的情意了。

其實,包括“天一門”這個門戶,以及這所宏大的建築物,一木一石,一磚一瓦。

這些對於弓富魁來說,也都具有一種特殊親切的含義在裡面。

那麼,這場火,燒得也就太令人傷心了。

他心裡包藏著對人的懷念,對人的憤恨。

弓富魁眸子裡,滾出了淚來!

那雙看似木訥,其實靈活的眸子注意到了他。

“冬眠先生”過之江徐徐地來到了弓富魁的身邊,停下來。

他看見了他。

他也看見了他。

只是兩個人又似乎誰也沒看見誰。

兩雙眼睛,全都注視著這場彌天的大火。

已經不再是他們兩個人了。

由山下的附近,甚至於由山上,像是螞蟻一般,不知道聚了多少人。

每個人看上去,都是那麼的驚詫、興奮。

當然也有人嗟嘆、惋惜,為這名門大派,慘遭祝融而深深嘆息。

然而這只是極少數的人。

大多數的人是看樂子來的,大姑娘、小媳婦、阿公、阿婆,都帶著像是趕廟會一般的心情來看熱鬧了。

這就是人心!

人心的自私,只有在這些地方才會發洩得最淋漓盡致,一點都不牽強做作地表現出來。

火光熊熊,烈焰熏天!

當然,想要完全燃燒乾淨這所大建築物,那是需要相當長的一段時間的。

火燒個不休,也就正符合人心的內在要求。

大家叫著,嚷著,推著,擠著!

只是,他們卻始終對火保持著一段距離!

“水火無情”這麼簡單的道理,是個人就懂得,哪怕是一星星一點點,沾到身上都不是好玩的。

只有他們倆,像是不怕死似的,站得離火這麼近。

兩張臉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被火烘得紅彤彤的。

兩張臉最不相同的是一喜一憂。

過之江面帶喜色。

弓富魁卻面色慼慼。

這可比放的煙花更好看多了。

火蛇躥向天空,可又比沖天炮好看得多。

忽然在一陣劈啪聲中彈出一個大火圈子,緊接著正面這座閣樓,發出了轟隆一聲暴響,倒塌了下來。

一時之間瓦飛石濺,火星子四散,宛如飛星天墜!

人群裡起了一陣子騷動,大家紛紛後退。

仍然只有他們兩個站著不動。

一點火星落在了弓富魁的衣裳上,剎那間著起火來。

弓富魁速速地脫了下來,用足踐踏熄滅。

過之江冷冷一笑道:“這位朋友,可以請教貴姓麼?”

“弓富魁。”

“弓朋友是‘天一門’中的人?”

弓富魁偏過頭來,仔細地看了眼前人一眼,搖搖頭。

“那麼‘天一門’中有你認識的人?”

答案是再次地搖搖頭。

“那麼,你為什麼面帶傷感?”

弓富魁固然是心內雪然,他明確地可以認定,面前這個活殭屍般的怪人,正是殺師、滅門、焚屋的罪魁元兇大惡,可是他卻牢記著師父所關照的話,強把這番仇恨埋在心裡。

因為他知道對方那身武功,必然遠遠凌駕自己之上。如果一時衝動,自己必將濺血當場。

他當然不是怕死。

是不能死。

也不想死。

所以這口氣他忍下了。

“莫非老兄你心裡不傷心?”

過之江搖搖頭,嘴角帶出一絲笑意。

弓富魁冷笑道:“人皆有不忍人之心,同情之心人皆有之,老兄你真是鐵石心腸!”

過之江並不動怒。

他那張被火光映得通紅的瘦臉上,卻也絲毫不著喜色。

“如果在下是鐵石心腸,那麼在場這數百人又將如何?豈不更有甚之?”

弓富魁倒沒有留意到這一點,當時聞言不免四下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