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就是一個例外的人。
這個人穿著一襲雪白的綢子短衫,坐在車上儼若老僧入定。
使人驚訝的並非僅僅如此,而是他那種奇異的裝束,時入冬令,滴水成冰的天氣,這人僅僅只穿著一襲單薄的綢衫,簡直是大違常情!
再者,那襲綢衫上的幾粒黃色鈕釦,泛射著閃閃金光,也極為惹人注意。
這人的髮式也很怪,短短地貼壓在前額上,像是女人前面的“劉海”式樣。
男人留著這樣的頭髮可就顯得太奇怪了了!
這人四十左右的年歲,白瘦白瘦的一張臉,他盤膝坐在獨輪車上,一任車身在崎嶇的黃泥道上起伏,顛簸,他身子卻連動也不動一下,甚至於他那一雙閉著的眼睛睜也不睜開一下。
柳青禪與田福,頓時驚於這人奇怪的行徑,由不住停下腳步來。
那輛獨輪車子吱吱啞啞地推到近前了。
推車的漢子四顧茫然地停下車子,向著這邊的田福點頭笑道:“這位大爺,借問一聲,這地方可是青竹堡麼?”
田福點頭道:“不錯!”
推車的道了一聲:“多謝!”
獨輪車繼續前推。
可是忽然又停住了。
似乎坐在車上那個怪人說了幾句什麼,於是那個推車的又回過頭來說話。
“借問,這裡可有一家姓柳的住戶麼?”
柳青蟬與田福頓時吃了一驚,由不住相互地對看了一眼,猝然覺出了不妥!
田福冷冷地道:“這裡姓柳的人多的是,不知你問的是哪一家?”
“我是在問一位叫柳鶴鳴柳老先生的府第!”
說話的不是推車的車伕,而是坐在車上的那個奇異裝束的外鄉客。
是一口濃重的川音。
這人大咧咧地盤坐在車上,說話時甚至於頭也不回一下,很可能他連眼睛也沒有睜一下。
柳青蟬與田福突然大吃一驚。
由這人奇怪的舉止,不速的來臨,青蟬與田福立刻聯想到可怕的後果。
兩個人幾乎同時一愕!
柳青婢秀眉一挑,倏地抬手去抓插在行囊裡的寶劍劍把,田福立刻制止了她的動作。
“怎麼不說話!”
那人頭也不回一下,冷冷地道:“我是來找柳鶴鳴柳老先生!你們哪一位知道這人住在哪裡?”
田福道:“柳老先生出去了!”
“嗯?”
車上人緩緩地回過身來。
推開了車把式,這人一雙蘊含著奇異光彩的眸子,注視著說話的田福。
田福頓時覺得身上一陣子發冷。
是不是這人有什麼奇怪的感應力量,可就不得而知,總之,在他凌人的目光裡,田福下意識地體會出一種前所未曾領會過的寒意!
不像是常人的目光,倒像是太陽光照射在寒冰上反射出來的那種寒光。
白衣人直直地注視著他,像是很溫和的樣子。
只是他那張臉,即使再作出親切的表情,卻也令人不敢苟同,因為,那張臉是天生的木訥死板,天生不討好別人的一張臉。
“你是柳老先生家裡人?”
“不,不是……”
田福用力地搖著頭,似乎已經體會出來人是誰了,也說不出什麼原因,總之,這個人給他初見一面的感覺竟是那麼令人戰驚,可怕。
那人一笑道:“那麼,你怎麼知道他不在家?”
田福道:“柳老是這裡知名的人,大家都認識他,他老人家上午出家的時候,在半途遇見了在下,所以,我知道他不在家。”
那人想了想,點點頭,說道:“有理!”
點了一下頭,這人的眼光,很自然地又落在了柳青蟬身上!只見他眉頭一皺。
青蟬很不自然地把頭偏到了一邊。
那人再回頭望向田福,道:“請問尊姓?”
田福口中訥訥道:“在下姓田,你先生是……”
那人微微一笑,現出十分託大的神態來。
他並不回答田福的話,卻反問田福道:“柳先生府上還有什麼人?”
“這個……在下就不太清楚了,好像人丁很多。”
“柳先生有幾個少君?”
“啊!總有七八個吧!”
那人臉上神色頓時為之一變,可是轉眼間又自復元。
“都在家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