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開啟了這間病房的門。
空曠的的病房裡,入目所及都是一片冰冷、疏離的白色。風吹動著冷白色的百葉窗簾,明媚的陽光被鐵製的窗稜割據成一條條的投射在地上。
窗臺下的牆角里,一個穿著藍格子病服的男子捲縮正在那裡。他的眉眼如畫,俊秀的臉上帶著有些病態的白皙,半仰著頭不知道在看什麼。
她放輕腳步小心地走了過去,坐到他對面的角落裡,學著他的樣子雙臂抱膝。她安靜的看著他,而那個男子他卻像沒有發現她一樣。
他的頭顱依在半仰著,空洞的眸子睜著,神情卻極為認真。不知道是在看那風中微顫的窗簾,還是看那空氣中飛揚的塵粒,她進入不了他的世界,所以只能這般安靜地看著他。
有時他會突然回過頭來看她一眼,眸子裡會帶著片刻的迷惑,每當那個時刻她總會恍惚的以為,曾經的那個季傑回來了,回到了她的身邊。那個愛笑的、那個帥氣的、那個如陽光一般照耀了她生活二十多年的男子,她只是想想,便會心疼的淚如雨下。
然而他看著她只是蹙蹙眉,就會又轉過頭去,繼續沉迷在他的世界裡。彷彿他只生活在他自己的思維裡,早已經與這個世界隔絕。
但是即便如此她也是非常知足的,其實並不敢奢求的太多,只要他一直這般安靜也是好的。她一直祈禱著,祈禱著他能將這種安靜維持下去。
因為如果他的病情發作,那些醫生便會用繩子將他捆住,甚至會用電棍以及各種手段來強制制止他做出自殘行為。她再也受不了那地獄一般的日子,看不得那個曾經無比陽光、美好的男孩子受到那樣的nue待。
她甚至有些貪婪地看著眼前的他,有時都不敢眨動眼睛,她怕這樣安靜的日子只是她的幻覺。像這樣安靜的時候,她有時也會很想問問他,問問他的世界。
季傑,你現在世界是不是純淨的,沒有這個世界上所有的骯髒?
季傑,你現在的世界裡還有沒有蕭蕭的出現?
季傑,你可還會記得有一個叫蕭蕭的女孩子,曾讓他付出生命般的呵護?
季傑,其實我並不希望你醒來?只要不醒來,你就會忘記那些發生在你身上的事,而這世界上所有的附與你的痛苦,都應該讓我來背才對。
伸手抹掉眼中的溼潤,她還是對他笑了。季傑,你看,蕭蕭還是個愛哭鬼對不對?一直對自己說要堅強,不讓你在純淨世界裡還擔心,可是還是那樣控制不住自己。
門在這時被人開啟,一個穿著護士服的中年女人探出半個身子來,對著她說:“蕭蕭小姐,老闆要見你。”
她看了一眼安靜的季傑,無聲地對她點了點頭,然後起身隨她出去,坐電梯進入這座病房樓的頂層。
她的老闆就是出錢為季傑治療的人,蕭蕭曾經感激他將季傑從那非人的精神病院裡接出來,但是現實中真的沒有那麼多的好心人,他救季傑只是為了利用自己而已。而她明明知道卻不得不接受,因為她再也受不了那地獄般的日子,何況他也有辦法讓她別無選擇。
“請進。”那名護士擰開了門把,只留了一條門縫,人便走了。
現在是午後時光,外面的陽光充足,安靜光潔的走廊上開著燈。可是從門縫裡卻透不出一絲光線,讓人窺探不到裡面的一點秘密。其實她知道里面是陰森森的一片黑暗,因為這是她第二次來,上一次就是指示她去夜色陪酒的那天。
她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麼,但明顯是跟鍾離衡有關糸。她明明知道,可是卻也逃不掉,所以只能鼓起勇氣走進去。
“咔嚓!”一聲,身後的門鎖上了,乾淨俐落,甚至連轉身的機會都不給她。而也她知道,這個人只是不想暴露自己而已。
一室的黑暗,伸手不見五指,她明明知道他還要利用自己,絕不會這個時候傷害她的,可是這樣的環境還是讓她感覺壓抑而窒息。
“成功了?”他的聲音是磁性的。她感到後背貼上來一個溫熱胸膛,鼻翼間傳來淡淡的古龍水味道。
她有些心慌,根本沒想到他會靠過來,上次進來時也只是聽到了他的聲音。她沒辦法回答他,只能胡亂地點著頭,根本就忘了這黑漆漆的空間裡,也許他根本就看不到。
“好好伺候他,取得他的信任……最好是讓他跟以前一樣愛你。”他的唇貼在她的耳廓上,溫熱的氣息噴過來,氣氛變的詭異而曖昧。
她僵硬地又點了點頭,她想這次他肯定感覺到了,因為他的唇就在她的耳垂邊,那般若有似無地流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