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死了有兩個月了。她肚子裡的這個孩子,吳家人以為是吳家的遺腹子。那寡婦卻騙祁渣爹,說這孩子其實是他的,只是買通了大夫故意把月份報大了。
祁渣爹那時是將信將疑的。但那寡婦能哄著他,而祁家姐弟的親孃在接下去幾年中又一直沒能生出兒子來,等到祁明誠出生的時候,吳有福已經虎頭虎腦的會對著祁渣爹撒嬌討好了。祁明誠病病殃殃是個養不活的,而且生而克母;吳有福的親孃卻立馬嫁進了祁家,把祁渣爹籠絡得服服帖帖的。所以祁明誠加上祁家姐姐一共六個人都在祁渣爹心裡沒有什麼分量,他心裡確實只有繼妻那一家子了。
那吳有福到底是不是祁渣爹的親兒子?
四妮扯起嘴皮子,露出了一個極其諷刺的笑容,說:“管他是不是呢,反正那一窩子都不是什麼好東西。那時我才多大啊,我就記得他為著一件什麼事情扯著我的頭髮拉著我往牆上撞。那男人分明已經瞧見了,卻只在一邊笑著。”她口中的“那男人”就是指祁渣爹了,她真是一句“爹”都不想叫出口了。
祁明誠手中的茶漸漸就溫了,他便又低頭喝了一口。
“小時候,我的脾氣的最倔的,捱打的次數也最多,能活到被賣掉的年紀已經算我命大了。那時的事情我可是一點一點都記得,從來不敢忘記了。”四妮冷冷地笑著,“我如何能不送他們一份大禮呢?”
說句真的,吳有福是祁渣爹親兒子的可能性非常小。四妮也懶得去調查什麼真相了,只是叫人好好設計了一番。於是,祁渣爹就非常巧合地先後遇到了一個法力無邊的道士和一個慈悲為懷的和尚。
這道士算準了祁渣爹的前半生,然後對他說了一句:“你命中只有一子,望你能夠惜福!”那和尚也算準了祁渣爹的不少事,然後對他說了一句:“你命中只有一子,那子原能叫你家飛黃騰達,只你鬼迷心竅之下尋了假子上門,這假子能克你親子的運道,如今你落得這份下場,就因假子鳩佔鵲巢啊!”
四妮在宮裡待了那麼長的時間,要設計一個祁渣爹還不是手到擒來的?
明明道士和尚都是四妮找來的,可他們卻以一種毫無破綻的姿態出現在了祁渣爹面前,而且他們兩個人之間還看上去毫無聯絡。當道士對祁渣爹說那話時,祁渣爹還以為道士口中的“只有一子”指的就是吳有福。祁渣爹這些年訊息不通。在他看來,當他捲走家裡所有的財產跑路以後,祁明誠這個病怏怏的兒子肯定沒什麼活路了,只怕已經死了,所以道士這“只有一子”的批語,應該說是算對了的。
可是,當和尚說出了同樣的批語,然後又加上了後面的那些話時,祁渣爹心裡開始慌了。
“皇上不會虧待你的。”四妮看著祁明誠認真地說,“那男人知道自己疼了多年的兒子是個假的,又因為那個假兒子吃了那麼多的苦,等他知道你飛黃騰達了以後,你猜他會不會厚著臉皮跑來找上你?”
祁明誠對著四妮心悅誠服。四妮這計謀看似簡單,其實卻把人性利用得淋漓盡致了。
祁渣爹一定會來找祁明誠,說不定他還做著要當老太爺的春秋大夢。可是,祁明誠哪裡允許他出來噁心人?於是,祁明誠果然應該要給那個爹舉辦一個葬禮了呢。等到葬禮結束以後,祁爹渣再叫囂著他是祁明誠的爹時,大家只會覺得這個人是得了癔症了。因為,都知道祁明誠的親爹已經死了啊。
“你會把他的戶籍搞定麼?”祁明誠給了四妮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這是當然。原就是我存心要算計他們,如何能隨便給你找太多的麻煩?”四妮再一次笑了起來。
林家當初為了控制祁渣爹一家,可是設計了讓他們賣身為奴過的。如今事情了了,如果四妮不記恨他們,當然可以讓他們恢復良籍的身份。事實上,四妮確實讓他們恢復了良籍,然而戶籍上卻動過手腳了。當祁渣爹拼命想要證明他是祁明誠的親爹時,人們只會發現他根本就和祁明誠毫無關係啊。
而這就是對祁渣爹這種自私的心中只有他自己的人最大的懲罰了。
祁渣爹肯定是捨不得尋死的。而且,他肯定會無比懊惱。但凡他當初做事的時候稍微留了一點退路,他現在都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了。可現在呢,明明榮華富貴就近在眼前,他卻什麼都得不到了!
四妮就是要讓祁渣爹什麼都看得到,卻又什麼都得不到!她要讓他清醒地感知到痛苦!
如果祁渣爹餓得快要死了,四妮會給他一個冷饅頭;如果他凍得快要死了,四妮會給他一個破棉襖;如果他病得快要死了,四妮會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