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祁明誠一覺睡到了中午。要不是四妮來找他了,估計他能一覺睡到下午吧。
祁明誠原本打算邀請四妮和他住一起的。不管怎麼說,他現在是祁家的唯一一個男丁,當然有必要給祁家的女眷們遮風擋雨。不過,四妮自己似乎另有一些算計。她在祁明誠租的房子隔壁住下了。
每個人身上都有一些秘密。四妮顯然也是如此。
不過,祁明誠並不打算多問什麼。他只是隱約猜到了四妮手裡彷彿還捏著一點人脈。憑著四妮對五妮的重視,憑著她對三妮生出的親近之心,祁明誠可以肯定四妮不會害了祁家,有這點就足夠了。
就算祁明誠是祁家真正的兒子,他都不好干涉她們的決議。更何況他知道自己這世算是偷來的。
祁明誠起床的時候,四妮正坐在院子裡喝茶,姿態優雅,神色安然。
勤快的趙成義在上午時就把床單被罩全部洗了,全部晾在了院子裡。空氣中瀰漫著一種淡淡的皂角清香。四妮坐在院子裡的空地上,用著最簡單的茶具泡著普通的茶葉,那一舉一動間卻頗有禪意。
祁明誠覺得四妮真是個文雅人。如果她能和三郎的媳婦寧袖兒見上一面,估計倆人能一見如故。
祁明誠直接在四妮對面坐下了。姐弟倆很有默契地對視一笑。
四妮把茶水分出一杯,推到了祁明誠面前,說:“喝喝看吧。我剛入宮的時候,因為太后最喜歡喝茶,於是足足有兩年的時間,我每天睜開眼時就在和茶水打交道,重複著煮水泡茶的動作,一直要練到閉眼睡下去後才行。不過,我並不厭惡這一切。因為,比起和人打交道,茶藝卻能叫人內心平靜。”
四妮和五妮被當時的榮親王選上成為棋子,這彷彿是她們的不幸,又彷彿是她們的幸運。
儘管她們這一路被迫丟掉了很多東西,可如果沒有榮親王,也沒有各種無休止的訓練,她們這兩個從山村裡走出來的小姑娘說不定早已經在後宮中化為了白骨。所以,四妮覺得自己其實是幸運的。
祁明誠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茶杯有些燙。
四妮笑了一下,說:“咱家這些人啊,以前我總覺得小妹與我是最像的,畢竟我們是雙生的,又一起在宮裡見過了那麼多的是非。如今才知道,其實我和你才是最像的。看似重情,其實都寡情得很。”
祁明誠笑了一下,並不否認四妮對他的評價。
四妮又說:“所以,眼下的這件事情,我也只能來和你商量了。”
祁明誠做出了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我只是和你說說我的看法,最終做決定的人依然是你。畢竟,現在祁家是你當家做主的。”四妮再一次表明了自己的無害,“就是我們的那個爹……我覺得,應該要給他辦一場葬禮了。你覺得呢?”
“他死了?”祁明誠脫口而出。
四妮挑眉看著祁明誠,笑得不動聲色。
祁明誠立刻就懂了,其實渣爹並沒有死。
當渣爹帶著繼妻那一家離開梨東鎮時,他們很快就被雲安林家的人盯上了。四妮、五妮這兩位假林家女在宮裡,林家唯恐渣爹幾人落在別人手裡會壞事,就派人設計了他們。正好渣爹的那個繼子吳有福確實是個惹是生非的主,別人稍稍一勾,他就吃喝嫖賭樣樣都玩全了,於是正中了林家的圈套。
林家那時已經和榮親王有了默契,知道四妮、五妮都被榮親王保了下來,指不定日後會有什麼造化呢!於是,他們也不敢真對渣爹一家做什麼,只是按照四妮、五妮的意思限制了他們的自由而已。
現在,榮親王成了皇帝。林家那邊有當初的獻糧獻錢之功——儘管林家當時是被迫的——肯定要跟著得一些便利。於是,他們就更犯不上為難渣爹一家了。問過四妮的意思後,他們已經把人放了。
“你可知,他為何對你不聞不問,卻偏偏對那個姓吳的那樣好?”四妮問。她被賣的時候已經能記事了,因此渣爹那些人的所作所為都被她看在了眼裡。渣爹不疼女兒,可對祁明誠這個兒子也不好。
祁明誠覺得這是一道送分題,說:“不是說他們之前就勾搭上了麼?難道他以為吳有福是他的親兒子?前頭已經有了一個健健康康的親兒子了,到了我這裡,病病殃殃疑似養不活,當然就瞧不上了。”
“竟是叫你猜中了。”四妮冷冷地一笑。
祁家姐弟的親孃正懷著二妮的時候,渣爹估計就已經和那個寡婦勾搭上了。那個寡婦當時是剛剛死了丈夫,後來被查出有了身孕時,她丈夫都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