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辦集體婚禮時,如果想要辦得熱熱鬧鬧的,就需要有人敲鑼打鼓。這種事情可以找個專業的隊伍來做——說是專業其實也專業不到哪裡去,不接活時反正都是莊稼漢——不過趙小妹卻覺得不用找外人。祁明誠手底下有這麼多的人,在其中仔細地扒拉扒拉,難道還湊不齊一支敲鑼打鼓的隊伍嗎?
人人參與,才能人人感受到喜事的氛圍。
於是,各處分營中很快就出現了一種廣場舞的氛圍。每天做完了地裡的活,大家就湊在一起加急訓練,力求能在集體婚禮到來之前,就把鑼鼓隊建起來。祁明誠見他們沒有擾民,也就隨他們去了。
婚禮上一共有四對新人。結親是需要合八字挑好日子的,這個過程固然重要,但在一般情況下大家的八字都能對上。大凶或者大吉,這兩種情況出現得特別少,一般都能算出箇中吉、小吉的結果。
其實,互有情意只差個婚禮就能在一起的“有心人”並不止四對,但還有兩對和趙成義、祁明誠的情況類似,在老家還有父母長輩,因此婚事必須要稟明父母,於是就沒有趕上集體婚禮這個熱鬧。
而在一起舉辦婚禮的這四對,一共八人,其實他們也並非人人都是孤兒,或者人人的父母都已經死在異族的手裡了,其實,其中有五人還是有親人的。只是,能被家人送出去當兵的,有時候就是家裡最不得寵的那個兒子,而這個兒子還成了一個廢人,趕上父母偏心兄弟薄涼嫂子勢力的,他們就被掃地出門了。戶籍被遷了出去,成了獨門獨戶。既然如此,現在成親自然也就不會再知會那些人了。
對於這些傷兵們來說,成親時可以沒有一個家人在場,但必須要有祁明誠在場。
讓祁明誠為他們證婚,這在他們看來是一件非常有意義的事情。
婚禮的那天,祁明誠又喝多了酒。他這也是高興的。再說,一到這種場合,給他敬酒的人就特別多,儘管大部分人都表示“我乾杯,您隨意”,祁明誠每次只需要抿上一小口,但一個個喝下來,最後還是要喝掉好幾大杯的酒。祁明誠醉了以後,就坐在椅子裡發呆,整個人就像是靈魂出竅了一樣。
這次的四對新人都是結契。大家都是男人,就不需要有一方被送入洞房,因此八個人就在宴席上陪著大家吃吃喝喝。氣氛真是熱鬧極了。大家開一些善意的玩笑,還起鬨著讓夫夫們同吃一根麵條。
紀良也喝得面紅耳赤,不過還沒醉,就注意著祁明誠那邊的動靜。
忽然,有個人從外頭走了進來,看上去風塵僕僕的,彷彿趕了很急的路。紀良正想著這人會是誰呢,祁明誠忽然從椅子裡站了起來,快步走到了這人身邊。來人見到了祁明誠,立刻就從懷裡掏出了一疊厚厚的信紙遞給了祁明誠。坐在紀良身邊的那人對他解釋說:“看樣子是趙副千總的信到了。”
趙成義的信只能寄到吉九城。於是祁明誠就在吉九城中僱了一個人,如果有趙成義的信到了,就讓這個人第一時間給他送過來,別耽誤了。也是巧了,趙成義的信竟然會在集體婚禮的這一日送到。
祁明誠抱著信,直接找了個角落拆信去了。
趙成義是一個不會在信裡寫太多甜言蜜語的人,他只會隱晦地表達自己的感情。如果趙成義寫的是“夜半三更,久不能寐”,那麼祁明誠就將這句話自動理解成“老子想你想得睡不著啊”。如果趙成義寫的是“久不能寐,久久不能寐”,那麼祁明誠就覺得趙成義估計是在表達“老子想親親你抱抱你摸摸你啊”的意思。總之,從趙副千總那無比正直的文字中,祁明誠總能看出他不夠正直的心思。
信寫得很長,然而再長的信總有看完的時候。
祁明誠把信紙翻到了第一頁,打算再好好地看上第二遍。想當年他念書的時候,做語文閱讀理解時都沒有花過這樣多的心思!文字其實是很美的東西,尤其是戀人間往來的信紙,最最普通的字裡行間總不乏溫柔繾綣。有了電話方便聯絡的人,大概無法想象等一封信時那種焦急而又美好的心情了。
當然,如果可以的話,比起這種美好,祁明誠還是更想要兩臺能使用的電話。他就是想要每天晚上睡覺前都能和趙成義打打電話說說話啊,一年四五封信的往來讓等待的日子彷彿變得無比漫長了。
哦,如果有電話的話,還能玩電話play。
祁明誠淡定地想著。他肯定能把趙成義欺負得不要不要的。
寫信就達不到這麼好的調戲效果了,我在春天寫的信,你在秋天才能收到。於是,我在春天打的飛機,你在秋天時才能配合著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