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安是武安伯府的管家。
他自然是一早就曉得二房葉賢嘉一家子今日要回府的事。他原也想著要遣了人出城去迎接的。只是老太太蔣氏前幾日特地的交代了下來,讓他非但不要出城去迎接,反而是等到臘八那日最好是連大門都緊閉著,不放一個下人在門口。
葉安也曉得蔣氏心裡的想法。
葉家祖上是靠著軍功掙了武安伯這個爵位,雖然也是世襲,但無奈子孫後輩沒個有出息的,光有個爵位,沒有實權有什麼用?照樣被人看不上。好不容易這輩兒出了葉賢嘉這樣的一個兩榜進士,現下又做到了從五品的知州這樣的位子,現下吏部又讓他進京來述職,擺明兒了這官位還是有得升的,指不定的往後就是京官兒了呢,可不是光宗耀祖的事?
只是葉賢嘉畢竟不是蔣氏肚子裡爬出來的,且她自己嫡出的兩個兒子現下也都是文不成武不就的,憑什麼現下這個庶出的倒是能出人頭地了?
蔣氏心裡很是不服這個理兒。所以便想著今日二房一家子回來的時候要給他們來個下馬威,讓他們曉得曉得她這個嫡母的威風,是以這才有了先前門口的那一出。
現下小廝飛跑著進來通報了,葉安心裡暗暗的叫得一聲苦,然後忙不迭的就跑到了門口去。
葉賢嘉正負手站在門口,身後站著一個身姿挺拔的少年。
葉安飛快的瞥了葉賢嘉一眼,心中也暗自感慨。
到底是當了這麼多年官的人,往昔這二爺瞧著再是謹小慎微的一個人,可現下瞧著,便是站在那裡沒說話的,也自是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意思。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啊。
葉安飛快的在面上打疊出了一個得體熱情的笑容,兩步搶了上前去,然後打了個軟腿兒,就說著:“二爺,可總算是把您給盼回來了。”
葉安是個明白人。老太太拎不清,他卻是曉得的。
嫡出庶出的有什麼打緊?最重要的得是看誰有本事。
葉賢嘉垂眼望著葉安。
當年他離開武安伯府的時候,葉安還不到三十歲,現下倒是快要五十歲了,瞧著兩鬢都斑白了不少。
他心中一時也就有些感慨,便俯身彎腰親自將葉安給扶了起來。
葉安是這葉府的管家,平日裡手中也是有些權的。既然他今兒給了自己面子,自己也得給他個面子。
再說一家子剛回來,得罪了管家也是不好的。
“葉管家,多年不見,你可好啊?”葉賢嘉語氣溫和的問了一句。
葉安聞言,那一雙眼圈兒是說紅就紅了。
“勞二爺您惦記著,老奴一切都好。”
說罷,捏了袖子點了點眼角,目光望向葉賢嘉身後的少年,問著:“這位就是大公子吧?當年大公子隨您一起去外地赴任的時候才三歲,那模樣兒老奴現下還記得真真兒的,不想一轉眼大公子就長這樣大了。”
又殷勤的問著二太太在哪裡?又吩咐著方才的那小廝趕緊的通報進去,說是二爺回來了,快讓人過來迎接。然後又對葉賢嘉解釋著:“這小廝來了沒幾年,不認得二爺您。您大人有大量,別見怪。老太爺正在前書房裡等著您和哥兒們呢,老太太則是在後院兒裡等著您。”
一面眼角餘光又瞥見薛氏下了馬車,於是他忙又搶上前去行了個禮,叫了一聲二太太。
薛氏揮手讓他起來,隨後牽著唇角要笑不笑的,只說著:“聽葉管家剛說的這一席話,那府裡應當是知道咱們二房一家子今日回來的?怎麼先前倒是二爺上前叩門小廝都不開的,只說讓我們趕緊走?我還只當這一家子都沒人曉得咱們今日回來呢。”
葉安額角一滴冷汗。
薛氏做新媳婦的時候就慣是個嘴頭上不饒人的,這麼些年沒見,這損人的功夫倒是越發的厲害了。
葉安便訕訕的笑,只說著:“都是下人失職,都是下人失職。二太太您宰相肚裡能撐船,別跟這些不懂眼色的下人計較。”
薛氏輕哼了一聲,沒有再說話。
誰心裡不跟明鏡兒似的?哪裡是什麼下人失職了,只怕是那個老虔婆要給他們二房一個下馬威呢。只是做個面子情便怎麼了?這還沒踏進家門呢,倒平白的惹了這樣的一肚子氣。
葉安這時又瞧見扶著薛氏的是個方當韶齡的少女,便抬眼望了一望,然後他整個人雙眼就直了。
薛氏嫁過來的時候,他私下裡同人說起的時候,只說二爺好福氣,娶了這樣一個美貌的媳婦,便是個商家女也是值了的。可是現下一瞧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