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康覺得兒子爭氣,他面上有光。
韓修德則是一臉哀嘆,心裡暗道:若是當初韓興邦也隨洛家兄妹去鄉下避暑苦讀,是不是這次也中了舉人。實在是他家在兒子過了童試,就沒與洛家多走動,竟不知訊息,人家又不會拿著鑼鼓大喊:我們要去鄉下了,有沒有人去啊?
韓修德懊悔不已,戴高也覺得悔斷腸子。
這夫子好不好,一出手就知。
洛家有洛子,又有瓊林書院的山長,教書育人上頭自有一套經驗,就連洛三娘那督促弟弟學業上,那可是實打實的經驗豐富。最重要的是,洛家有別人沒有的東西,佔據了學識、教育的優勢,童試、鄉試的試題有一大堆,而尋常人家若要尋到這些資料、試題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醢。
但對洛家人來說,要尋齊很簡單。洛康是山長,書院原就有這些試題,是為了讓學子們做練習,只要洛康令人抄錄一套,什麼都有。
鬱亦菡最近苦悶得緊,因為她爹已經拿定主意,要把她嫁給鄉試解元梁勵。
她聽見過的人說,梁勵體弱多病,長得黑不溜丟,而且清瘦得像個竹竿,連一身衣袍都撐不起來緹。
她不同意,被鬱祭酒訓斥了一通,“嫁夫嫁才,梁勵有高才,你嫁給他就有福,只有膚淺之人才嫁人取貌。”
鬱太太跟著鬱祭酒一道訓斥,“我們清流名門,選婦、嫁夫都是選其才華品德。你爹挑著呢,他能說好,那定是極好的。”
鬱亦菡氣得不敢在家裡待,天天都聽父母問下人:“打聽到梁公子家住哪兒了嗎?”
萬分沉悶的她,只得去找梁娥眉排解心事,梁娥眉又領著她來尋洛儷。
歲寒館內院花廳上。
鬱亦菡正憤憤不平地說父母的種種“惡行”。
“我哥就是個小人,早前還說梁勵長得醜。這才幾天,就跟我爹孃一樣,說嫁人要嫁才華嫁其品德,也把梁勵誇得天上有,地上無。
一個大男人,考個鄉試回家就能病得下不了床,連摘桂宴都沒參加。我爹與皇城府尹梅世叔二人只得拿了他的文章出來,一品再品,直誇說有狀元之才,這還沒訂親,所有人都知道我是梁勵的未婚妻……”
皇城府尹梅大人還打趣說“鬱仁兄若是不喜梁勵,賢弟有心將小女許配過去。”就差直說,你家看不中,我看著正好,招過來做女婿。
鬱亦菡想到這事就惱,“還沒訂親,我娘就鎮日說,快訂親的人了,別再往外頭跑,收收心在家繡嫁衣,我都快瘋了。”
洛儷看著煩惱不已的鬱亦菡,轉身進了內室,出來時拿著一幅字畫,“這是我近來新繪的,鬱姐姐拿回去送給鬱世叔,他瞧過之後,許就不再逼你了。”
鬱亦菡聽說是洛儷的字畫,當即接過來,“繪的是蓮花?真好看。”
幾人說了些高興的事,外院管事婆子在外頭道:“稟三姑娘,有姑娘的信,是應天府古塔寺圓觀大師寫來的!”
梁娥眉錯愕道:“妹妹還認識古塔寺圓觀大師?”
“認識,有過幾面之緣。”
鬱亦菡道:“我哥去過應天府,聽說古塔寺山門上掛了一幅楹聯,這書法的主人就是洛三娘,剛掛出來時,引得應天府的文人墨客前去欣賞,而今可是古塔寺一寶。”
洛儷將書信收好,並沒有立即看的意思。
梁娥眉原在寺中做法事,馬茹在寺中昏倒,先送馬氏回來,鎮裡安排了得力的婆子、丫頭盯著,暫住兩日後也要回報國寺繼續做法事。
梁娥眉道:“妹妹,我們先告辭。”
洛儷送走二人,回屋看信,圓觀大師邀她去古塔寺賞菊的書信。
說是賞菊,莫非他們的菊\露失敗了。
除了這個,洛儷還真想不到別的。
菊\露是好東西,想到四五月時,圓觀大師請她幫忙製茶露,因她要急著回皇城,之後再沒去。
梁娥眉與鬱亦菡上了馬車。
梁娥眉瞧了一會兒畫,“你照妹妹說的做吧。”
“我爹最喜歡這些字畫類的寶貝,皇城想求洛三娘墨寶的人多了去。楊丞相得了一幅,喜歡得跟什麼似的,我真不想給他。”
鬱亦菡想到父母逼她嫁人的事,氣惱得不成,家裡又不是沒吃沒穿養不起她,鎮日的唸叨。
梁娥眉道:“妹妹既那麼說,定是畫裡暗藏了什麼原由,你且照做就是。”
鬱亦菡以為,聽人勸,得一半,既然梁娥眉都這樣說了,不妨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