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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過母親,為延續香火,只好向谷外人家借來母親為其生養子嗣,婦女生下孩子後便離開,因此孩子不知道自己的母親是何許人,所以稱之為‘借母溪’。”道長一面走著,邊解釋著。

“您去過借母溪麼?”我問道。

“沒有,只是聽聞過。”道長眺望著朦朧雨霧中的武陵山脈,眉頭緊鎖道。白霧在山谷間漫無目的的遊蕩著,樹林越發的茂密了起來。

不知什麼時候,我又迷迷糊糊的昏睡了過去。

第二十三章

當我再次睜開眼睛醒來時,四周黑寂寂的,天空中烏雲已盡數散去,繁星點點,惟有一抹清涼的月光灑落在了山林間。

“我睡了很久?”我躺在一株老樟樹下,疲憊的開口說道。

月色如水,虛足道長清瘦的面頰側影,他眉頭緊鎖,凝視著蒼穹,彷彿一尊石雕般。

“唔,你醒啦。”道長轉過頭來。

“道長,你在想什麼?”我問道。

“石惹似乎對我們隱瞞了什麼。”道長若有所思的自語道。

“隱瞞?”我詫異不已。

“嗯,”道長沉吟著,“那個竹門的後面,貧道分明看見了一個人的衣角。”

“啊……”我吃了一驚,“內屋裡有人?”

“嗤……別做聲。”道長突然悄聲說著,隨即抱起我悄悄地隱藏在了一簇濃密的灌木後面。

片刻,林間小路上便傳來了窸窸窣窣枯葉踩踏的腳步聲。

我伏在道長背上,伸手輕輕的撥開灌木枝葉,吃驚的望著月光下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一個頭戴青布帽、身著黑色長衫,腰上扎著條黑腰帶,骨骼清癯的老頭在月光下款款而來,身後默默的跟著個人,黑色的斗篷裹住身軀,腦袋上一頂高筒氈帽,面色慘白呆滯,竟然還閉著雙目……

“哈哈,石惹師傅,這麼晚了,是要去哪兒啊?”虛足道長突然發出了一聲冷笑,音質刺耳。

黑衣老者驀地一怔,止住了腳步,手中的一面小陰鑼輕吟了一聲,身後那怪異之人聞之渾身一哆嗦,隨即筆直的站立住了。

“唉,還是碰上了……”石惹支吾道。

虛足將我放在地上,然後走出灌木叢,站在了月光下,平靜的望了一眼石惹身後之人,嘿嘿道:“石惹師傅原來是位‘趕腳師傅’。”

我手撥開灌木,瞪大了眼睛,呆呆的望著月光下的黑袍人,驚訝的合不攏嘴巴,難道此人竟然是一具屍體?

“他是省城裡人,家裡不想其火化,所以我帶他回老家去。”石惹頗為尷尬的解釋說道。

“他真的是一個死人?”我禁不住的走出灌木,來到黑袍人面前,藉著清涼的月光,好奇的打量了起來,湘西趕屍已經絕跡數十年了,想不到今夜竟能親眼得見。

我是一名文物工作者,對家鄉的古老風俗與傳說並不陌生,自古以來,湘西沅江上游的沅陵、瀘溪、辰奚、敘浦一帶都是高山深谷,非但官塘大路沒有,山道亦是十分的崎嶇難行。如果有人客死異鄉,無法運回棺材回故鄉安葬,唯一的辦法,便是請趕屍匠帶死人走回家。趕屍的地域範圍往北只到朗州(常德),不能過洞庭湖的,向東到靖州,向西不過涪州和巫州,若向西南則可達雲南和貴州了。

被譽為“中國鄉土文學之父”,有著苗族血統的作家沈從文曾在他的一篇文章裡如此描述湘西趕屍:“經過辰州(今沅陵),那地方出辰砂,且有人會趕屍。若眼福好,必有機會看到一群死屍在公路上行走,汽車近身時,還知道避讓在路旁,完全同活人一樣……”沈先生是我們家鄉出去的名人,著述嚴謹,他說有就肯定是有的。

循著月光看上去,這是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蒼白而無血色,雙目緊閉,鬍鬚剃得溜光,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我伸手到其鼻下探了探,果然已無任何氣息。

“聽聞趕屍源自苗醫,看來確實不假啊。”虛足道長感慨道。

石惹尷尬的咧了咧嘴,遂解釋說道:“趕屍術原本是祝由科旁支,湘西古時為楚國疆域,‘巫’即是從此地發源的。”

“石惹師傅,貧道也是頭一回見趕屍,你是如何做到令死屍走路的呢?”道長疑惑的問道。

石惹頓了頓,最後還是道出:“走腳法師要用辰砂,也就是硃砂,當以湘西辰州沅陵出產的為上,塗抹於屍體的腦門、背心、心窩、手心和腳心七處以鎮七魄,填入耳鼻口以封三魂,施辰州符咒,屍體自然便會站起並行走了。”

虛足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