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會的人,冒充我騙他們的船入湖,以便一網打盡,事後居然要我的命,我實在不甘心。沒有我,你和湯姑娘絕對進不去的,八成要葬身在內,我罪過大了,這豈不是等於恩將仇報嗎?”
“可是,你也無能為力。”
“概略地勢我料想不至於完全迷失,只要小心些,而且有三個人可以互相照顧,何所懼哉?”
“這……”
“姚爺,我有個請求。”
“你要求甚麼?”
“湯姑娘蒙你不記仇,讓她追隨你,能不能也讓我做你的僕從?”
“羅兄,在下怎敢當?你是一群人的首領……”
“屁的首領,我那百十名弟兄,早就被水龍神併吞掉了,我已經淪落成一個跑腿的信差。”
“姚爺,我們真需要人。”雨露觀音欣然說:“有羅力在,日後進入姥山,他將是你最得力的助手。”
“羅力拜見主人。”虎鯊不管他是否答應,納頭便拜。
“羅兄不必如此。”姚文仲急忙伸手去扶。
“受禮啦!爺。”雨露觀音卻親暱地抱住了他。
虎鯊四拜而起,也向雨露觀音抱拳施禮。
“現在,把腰帶解下來當牽繩用。”虎鯊熟練地解自己的腰帶撕成兩半接妥:“用樹枝探道而進,最好能背一些五六尺長的樹枝備用,三人合力,可闖龍潭虎穴。”
鬼沼的中心地帶,有一塊兩百餘畝大的小臺地,四周有一不可測的死亡泥淖包圍,水草浮泥下隱藏著無窮兇險。可說是步步都是鬼門關。
蘆獲叢中,建了一間草屋,一連三進外加廂房,是相當完善的大型茅屋。
這裡,就是煞神甘非夫婦隱身的魔巢。
六年前,在四川造反的楊應龍覆滅。這位梟雄從萬曆十七年起兵。二十八年覆沒,整整蹂躪四川貴州十年之久,攻城掠地,血流成河。
煞神甘非,就是楊的謀士,綽號稱神機軍師。
楊應龍兵敗自焚,子楊朝棟與罪魁禍首愛妾田雌鳳被擒,神機軍師卻縋下千尺危崖逃得性命,夫婦倆隱身巢湖鬼沼避禍,也埋頭苦修。
地府雙殘也是四川的兇魔,目下是銀衣劍客的長隨,滌塵莊的人與煞神甘非有往來,就不足為奇了。
大雨傾盆,茅屋中主客款談甚歡。
虎鯊的訊息大致算是正確的,但在時效上嫌慢了些。滌塵莊另有一批人,的確曾經在此地逗留了一天半之久,但已牌左右便動身離開了。午前不久,銀衣劍客這才帶了俘虜南門靈鳳光臨,受到熱神甘非夫婦的熱烈歡迎。
內堂顯得特別幽暗,院子裡風雨交加,兩座小窗皆已關閉,因此堂內點起了燈。
除了可容主客雙方落坐的窄小廳堂之外,其他地方擺滿了各種奇形怪狀的人獸木雕,和令人莫知其所以然的擺設,壁上有大大小小的神龕、怪畫、符錄、法器……整座內堂陰森莫測,鬼氣沖天。
客人已得到警告,決不可觸動任何物件。
主人煞神甘非,與客人在堂上品茗。這位煞神年已花甲,鬚髮已斑,大馬臉臉色蒼中帶青,三角眼依然放射出可怕的懾人冷電。穿在身上的寬大黑袍,不知裡面到底暗藏了多少殺人的法寶。
三位客人中,銀衣劍客是話說得最少的一個,大多數時間,是地府雙殘與主人敘舊,暢談當年造反時的得意事,說到失敗經過,難免感慨萬千。
煞神甘非與楊應龍的愛妾田雌風,曾經有過一段露水思情,目下他的老妻不在,與老友談起當年那段風月情,難免眉飛色舞。
“少莊主,好花該折當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煞神終於向銀衣劍客說話了:“想當年,田雌鳳號稱四川第一美女,天生的尤物,楊大帥為了她,不惜掀起狂風巨浪。老夫那時,如果為了大局著想本該將她帶離四川的,卻一再因循。結果是讓她在京師受磔,痛哉!這位南門靈鳳,你最好早些把她據為己有,風雲會的高手陸續兼程趕來,多耽誤一天便多一分危險。”
“小侄已有萬全準備。”銀衣劍客信心十足:“家父的幾位在江湖德高望重的朋友即將趕至,小侄打算在姥山會期之前,帶她潛赴府城,公開舉行婚禮。”
“她肯嗎?”
“不由她不肯。”銀衣劍客傲然地說。
“假使她抗拒,在婚禮時撒野,如何?”
“不會的。”
“你有把握?”
“是的。”銀衣劍客邪邪地笑:“這幾天中,假老伯府第安頓,生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