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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夢的啟示

蜿蜒而下的臺階,孤單的腳步聲迴盪在空無一人的地下甬道。兩側牆壁的凹陷處,忽明忽暗的火把,刺骨的穿堂風無情地搖曳石柱的影子。

幹,冷,堅硬而沉默。

一道有別於周圍粗糙牆壁的光滑石牆出現眼前,在幾個奇怪的發音後它緩緩開啟露出後面狹長的幽暗石室。盡頭處落地窗戶外泛著冰冷的水光,彷彿是在地下湖底。牆上有顏色混沌曖昧的掛毯,隱約看得見一些花紋或者文字。左側的幾排長沙發圍住壁爐,裡面微微泛紅燃燒的木頭是唯一溫暖的源頭。另一側狹窄的通道指向地的深處。

分隔長沙發與幾組桌椅的架子上擺著一些花瓶、銀盤之類的裝飾品,或許是因為光線不足,看起來已不再璀璨如新。

這陌生又熟悉的屋子深處有甚麼在發出呼喚,彷彿是一個人的名字。

向右側走去——也許是走——那聲音不甚清晰,卻又突地匿跡。

下一刻眼前的幽暗石室扭曲旋轉,變幻成全數的黑暗。不知多遠的地方有閃爍的光點,如同夏日的流螢,又好似冬季的寒星。無法觸控也不知是向哪個方向浮動,伴隨著那聲音再度出現,黑暗的上方盡頭處露出一線微光。

當足夠靠近時,能看出那是一扇泛光的黑色圓頂拱門。那個呼喚的聲音再次響起,就像是自那門後溢位,轉瞬消散在無盡的黑幕中。如同瀰漫的薄霧散開,籠住全身。

那是怎樣一種聲音?

彷彿從巍峨嶙峋的山巔望向萬丈深淵下水潭的飄忽,彷彿自渺遠模糊的太古穿梭至如今混沌的荒涼,彷彿在孤寂無邊的戈壁力圖尋求無盡天地的回聲。那聲音幾乎徹底喪失了某種活力或是某些情感,就像一襲華麗精緻的絲袍在漫漫無情時空地轉換下無奈地褪色成斑駁腐朽的殘片。那聲音暗啞低沉,又剋制壓抑,絲毫不像從光明的門內而出,倒好似從門縫之類逼仄處擠壓而來,又或是在恐懼黑暗的地下掙扎時無不可免沾染上了絕望。

身不由己靠近壓抑的黑門,那聲音終於清晰。

也許是一個痛失所愛的可憐靈魂,失魂落魄遊蕩過所有荒野至精疲力竭,終於明瞭一切的尋找與祈求盡數落空。這可悲的生靈在倒地死去前最後一次思念親友發出了悲慼的哀號——

——萊爾。

我猛地睜開了眼睛。

無比熟悉的宮殿臥室一如既往的幽暗。

起身拉開黑色與灰色的垂簾,我看到牆上的六盞四託石榴花形燭臺只亮著一半。頗有些心不在焉用手指劃過點燃了全部,我披上放在一側的外袍。

行到室內的雪松椅上坐下,我給自己倒了半杯酒。

那些被稱為人的、在地上掙扎求生的可憐兩足生靈視“夢”為某種程度的預兆或啟示,而神靈的夢顯然具有更強的力量。

在脫離那可憎的腹內後就不再真正出於自我意志的入睡——偶爾有為恢復精力的短暫小憩,以及更稀少的來自斯拉芙無傷大雅的玩笑。所以剛才我大概不可能是睡著了,因此更不可能是在做夢。

飲下這半杯酒,我換過衣裳離開了安靜的室內。

刻耳柏洛斯在門開啟的瞬間起身跑來衝我搖晃尾巴,我愛撫它的脊背:“好孩子。”

它其中的一個頭衝我低聲嗚咽,我起身沿著宮殿的黑色大理石地面前行:“想讓我去哪裡?”

它吠了一聲,我低笑道:“塔耳塔洛斯?不,別擔心好孩子,那裡現在應當是安全的。”

它的另一個頭叫了兩聲,將我引向了宮殿大門。

冥界特產永無止境的濃霧削弱了光,但殿外臺階上那一頭鉑金髮實在太耀眼。

刻耳柏洛斯嗚咽了兩聲。

“說真的,如果你不能把你的主人叫來陪我就讓我一個人安靜地待會兒。”那少年背身坐在臺階上,懨懨的語氣讓我有些懷疑他與先前那個明豔到囂張的少年究竟是不是同一個。

刻耳柏洛斯過去挨著他蹲下,龍尾勾住他的腰而三個頭輪流去舔他的臉。

“哦哦——不!停下!啊你這個奇怪的傢伙——好吧好吧,我知道沒甚麼能抵擋一個馬爾福的魅力。總之,不要再舔我的頭髮和臉!——手也不行!”

刻耳柏洛斯唔了一聲將三個腦袋一起趴在他腿上。

“好吧,我允許了。”這少年恢復了他的傲慢語氣,施恩一般撫摸著刻耳柏洛斯的背,“這才是真正的地獄三頭犬,那個骯髒的半巨人養的也就只能忽悠一下沒見過世面的救世主了。嗯?你想讓我看甚麼?”

衝突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