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大都會中,每天都有許多民眾失蹤。並沒有人帶著一個荒誕的故事,大驚小怪地跑去找警察,說在他的眼前,有一個人突然消失。至少,報紙上沒有這樣的記載。
最後,史密斯博士強迫自己忘掉這件事。
對約瑟夫·史瓦茲而言,它則是發生於兩步之間的變化。他當時正抬起右腳,想要跨過那個“襤褸安妮”,突然間卻感到一陣昏眩。彷彿在這麼短的時間中,一股旋風便將他舉起來,使他感到內臟好像全部翻出體外。當他的右腳再度著地時,他重重吐了一大口氣,覺得自己緩緩縮成一團,同時滑倒在草地上。
他閉著雙眼,等了很長一段時間,才重新睜開眼睛。
這是真的!他坐在一片草地上。可是在此之前,他正在混凝土的道路上行走。
所有的房舍都不見了!先前那些白色的房子,每一棟前面都有草坪,一排一排整整齊齊,現在全部不見了!
他坐的地方不是草坪,因為這片草地太過茂密,而且未經人工修剪。此外周圍有不少樹木,許許多多的樹木,而遠方地平線上還有更多。
當他看到那些樹木時,他受到的驚嚇達到了頂點,因為樹上的葉子有些已經變成紅色,而他的掌緣則摸到又幹又脆的落葉。他雖然是城裡人,可秋天的景緻還是不會看走眼的。
秋天!可是,他剛才舉起右腳時還是六月,四周都是充滿生氣的綠油油一片。
他剛想到這點,便自然而然望向雙腳。接著他發出一聲尖叫,伸手向前抓去……他原本想跨過的那個布娃娃,是真實的小小象徵,是……
咦,不對!他以顫抖的雙手抓住布娃娃,將它翻來覆去看了半天。它已不再完好,卻沒有壞得一塌糊塗,而是從中一剖為二。這不是很奇怪嗎?從頭到腳非常整齊地切開,裡面填充的線頭完全沒有弄亂。只是每條線頭都被切斷,而且斷口十分平整。
此時,左腳鞋子上的亮光吸引了史瓦茲的注意。他勉強將左腳抬到右膝上,雙手仍抓著那個布娃娃。結果他發現鞋底的最前端,也就是比鞋幫還要突出的部位,同樣被整整齊齊切掉。那樣光滑的斷口,世上沒有任何鞋匠手中的刀割得出來。從這個難以置信的光滑切口上,閃耀出幾乎可謂澄澈的光芒。
史瓦茲的困惑沿著脊髓上升,一直達到大腦,終於使他嚇得全身僵硬。
最後,他開始大聲說話,因為即使是自己的聲音,也能為他帶來安慰。除此之外,周圍的世界已是全然的瘋狂。他所聽到的,則是低沉、緊張而帶著喘息的聲音。
他說:“首先我能確定,我沒有發瘋。我的感覺和過去一模一樣……當然,假如我真瘋了,我也不會知道,不是嗎?不——”他感到體內歇斯底里的情緒開始上升,趕緊盡力將它壓下去,“一定另有可能的解釋。”
他尋思了一番,又說:“一個夢,也許吧?我又怎麼知道這是不是夢呢?”他掐了自己一下,立刻感覺到疼痛,但他仍搖了搖頭:“我總是能夢見自己感到被捏痛,這可不是什麼證據。”
他絕望地四下張望。夢境能夠這麼清晰、這麼詳細、這麼持久嗎?他曾讀過一篇文章,說大多數夢境頂多持續五秒鐘,都是由睡眠中輕微的干擾誘發的,而人們感到夢境持續很久,則完全是一種假象。
這樣子自我安慰,簡直是弄巧成拙!他撩起襯衣的衣袖,盯著戴在腕上的手錶。秒針不停地轉了又轉,轉了又轉。假如是一場夢,這五秒鐘簡直長得令人發瘋。
他向遠方望去,並伸手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會不會是失憶症?”
他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只是慢慢將頭埋進雙手之中。
假使當他抬起腳的時候,他的心靈從熟悉、長久以來忠實追隨的軌道上滑開……假使三個月後,到了入秋時分,或是一年零三個月後,或是十年零三個月後,他來到這個陌生的地方,邁出這個腳步之際,他的心靈恰好歸來……啊,那就會好像只有一步,而這一切……那麼,過去這段期間,他究竟在哪裡,又做過些什麼事?
“不!”他高聲喊出這個字。不可能是這樣!史瓦茲看了看身上的襯衣,正是他今天早晨穿上的那件,或者應該說想必是今天早晨,因為它現在還是一件乾淨的襯衣。他突然想起一件事,連忙將手伸進外套口袋中,掏出了一個蘋果。
他發狂地猛咬那個蘋果,它非常新鮮,而且仍帶一絲涼意,因為兩小時前它還在冰箱裡——或者說,應該是兩小時前。
而那個小布娃娃,又該如何解釋呢?
他感到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