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入夢,夢見令羽當真嫁了那斷袖鬼君做王后,我也當真娶了胭脂。離鏡親熱地挽著我,指著令羽道:“音弟,快喚聲母后。”令羽則來牽我的手罩上他的腹部,頭上頂了片金光,甚慈愛與我道:“幾個月後,母后便要再為你們生下一窩小弟弟來,阿音,你歡喜不歡喜。”我僵著臉乾笑:“歡喜。”
待醒來時,貼身的中衣全被冷汗打溼透了。想要下床喝口涼水壓驚,撩開帳子,卻見離鏡著了件白袍,悄無聲息立在床頭,炯炯地將我望著。
我從床上滾了下去。
彼時已三更,窗外月色雖不十分好,照亮這間小廂房卻也夠了。
我趴在地上想,不怪不怪,他許是睡不著,來找我解悶。
就果然見他蹲下來,沉吟半晌道:“阿音,我說與你一個秘密,你想不想聽。”
我思忖著,他這時辰還不睡,卻專程來我居處要同我說個秘密,顯見得十分苦悶。我若不聽,委實不夠兄弟。便憋屈著點了一回頭。
他害羞道:“阿音,我歡喜你,想同你睏覺。”
我將將從地上爬起來,一頭又栽了下去。
第五章(三)
據我所知,離鏡因厭惡他老子的斷袖行徑,風月之事上素來十分正直。寢殿裡儲了許多美人,個個皆胸大腰細腿長。彼時我化的是個男兒身,雖顏色無甚變化,胸部卻著實是平的。聽罷他這番言論,受的驚嚇可想而知。
他自以為剖白心跡,已算是與我打了商量,就來剝我衣裳。我死命護著前襟。他惱怒道:“你既已默許,又這般扭捏作甚?”
需知本神君那時沒言語,萬萬不是默許,乃是傻了片刻。
他初初見我便是扒我衣裳,也不過十數日便又來扒一回。泥人尚且有三分土性子,更何況彼時我大大小小也佔個仙位,封了神君。
實在忍無可忍,一個手刀砍出去,將他放倒在地。哪知曉力道施得過重,又恰巧砍在他頸後天柱穴,機緣巧合,他便昏了。重重壓在我肚子上,從頭到腳的酒氣。
如此,我琢磨著他方才那些作為皆是發酒瘋,也就不大計較了。又想著地上究竟寒涼,遂抱了床被子,胡亂將他一裹,打了個卷兒推到床腳,自去床上睡了。
翌日大清早,我兩眼一睜便看見他,可憐兮兮地裹著昨夜那床被子趴在我床沿邊邊上,邊皺眉邊揉頸項:“我怎麼睡在你這裡?”
我在胸中掂量一回,又掂量一回,緩緩道:“你昨夜喝了酒,三更跑到我房裡,說歡喜我,要同我睏覺。”
他抓頭髮的手僵在半空中,臉色乍青乍白,襯著那鳥巢似的一捧亂髮,仿似打在湯碗裡的一顆雞蛋。半晌,結結巴巴道:“我,我不是斷袖。我,我若是那個,又怎麼會把,把親妹妹說與你當媳婦?”
我攏了攏衣襟,欣慰道:“誠然你不是個斷袖。”
卻不想我這攏衣襟的動作深深刺激到他。
他抬起右手來顫巍巍指著我:“你,你這麼,分明,分明卻是怕被我佔了便宜的形容。”
我呆了一呆,澀然道:“誠然你昨夜也確實差點扒了我的衣服。”
那之後,連著幾日未見離鏡。先前他幾乎日日來騷擾於我,這番倒杳無訊息。
摸著良心說話,離鏡其人為人雖聒噪些,帶來的酒卻是好喝的,和他鬥雞鬥蛐蛐兒也是愉快的。是以,幾日不見,我甚懷念他。
胭脂公主邀我逛後花園。不意說起他這位哥哥。我才知離鏡近日來夜夜眠花宿柳,過得很是放蕩風流。
胭脂細心和順,擔憂道:“莫不是神君與二哥哥出了什麼嫌隙,以往你兩個卻如連體生的般,日日形影不離的。”
我摸著後腦勺回想一番,以為除去那夜他醉酒調戲我未遂外,我同他一直處得和睦又安適。再則兄弟如衣服,老婆如手足。他同他的手足們行那繁衍香火的大事,加個衣服就委實多餘。美人在抱實乃風雅之事,旁邊再站個男子虎視眈眈盯著你懷中的美人,卻就有些風雅過頭了。縱然我並不是個男子,故而絕不會覬覦他懷中的女美人。他卻不知,是以必定要防範一番。做男子不易,做個有眾多老婆的男子更不易。想到這一層,我很體諒他。
胭脂巴巴瞧著我要問個究竟。我在心中揣摩一番,覺得說與她聽終是不好。尷尬了半日,隨便找個理由,胡亂搪塞過去了。
未幾,便二月初一。
大紫明宮張燈結綵,我的伙食也改善不少。
自接到我那封書信後,因得了寬慰,令羽勉